第五章 承過寵,陛下就那一會兒
麵前之人潮色褪去,瞬間結冰,聲音壓著怒意。
“既已入局,你以為還能逃得出去嗎?朕若現在送你和大黑離開,還不到小村,你就會被鄴王的人殺掉!”
......
激烈對視間,門外傳來宮女的急報。
“皇上快去瞧瞧紀貴妃吧!我家娘娘吃壞了東西,現在暈過去了!”
“知道了,朕即刻就去。”
淮馭頂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聲音卻格外急切。回頭看來時,眉眼又多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柔和。
“田溪,朕先......”
“皇上去吧,別叫貴妃等急了。”
我跪在床上,像塊木頭,紋絲未動。
這是淮馭第二次選擇離開我。
他穿戴得極快,卻落了那件紅色裏衣。我叫住他,朝那抹紅色指指。
“皇上的衣服落下了。”
淮馭欲言又止,沉思一秒,才撇下一句話。
“留在你這,替朕收進櫃子裏。”
門開,吹散了片刻春情。
他走後,宮女們像是看到什麼天大的熱鬧,憋笑進屋收拾滿地狼藉。
“貴人別放在心上。紀貴妃是開朝功臣紀侯爺的獨女,花容月貌,才藝卓絕,地位自然尊貴些~”
“可不是嘛~尋常官家女子剛一入宮最多封個妃位,像紀貴妃這樣的還是頭一個呢!”
“喂別說了!別叫咱們家的‘貴人’傷心!”
句句不提身份,卻句句諷刺我的卑賤,甚至比這些身有奴籍的宮女還低賤。
可分明,我是自由的民籍身份,隻是出身不高,不夠富貴。莫非京城的土是金子做的,長在這裏的階下囚也比山村裏勤勤懇懇的民婦高貴?
都是平凡人,何必靠取笑旁人助長自重心呢?
與她們辯解也無用,我隻當沒聽見,輕輕躺了下來。
告訴自己,不聽,不看,要逃!
隻要還活著,便有機會離開!
這一覺睡得極沉,沉到連第二日紀貴妃到訪也全然不知。
我懵懵地床上爬起來,隻見紀絲瀾正優雅地坐在主位,挑釁地看著我。
......來者不善。
紀貴妃生了個鵝蛋臉,膚若凝脂,一雙小貓眼楚楚動人。絨眉一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隻叫人心生憐惜。
反觀我的手,常年耕種打獵,暗暗生了紋路。那有那雙鋒利的狐眼,阿馭曾說它們英氣嫵媚,可不認識的人會偷偷罵我“狐狸精轉世”......
我沒忍住拿自己做比較,比來比去,隻覺得自己昏了頭,沒什麼意義。
紀貴妃盯著狐眼片刻失神,被宮女提醒後,才回過神來。隻是表情比方才更嘲諷了。
“本宮記得田貴人昨夜並未乘寵,怎麼睡到了這個時候?”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拍桌:“你宮裏不會藏了人吧?搜,都給我搜仔細了!”
難怪她帶了二十幾個宮女。一行人翻翻找找,把我的寢殿翻個稀碎!
這京城裏的“貴人”們都愛拿身份壓人!鄴王算一個,紀貴妃也算一個!
我敢怒不敢言,隻能咬牙裝作沒脾氣。
“貴妃娘娘,陛下昨夜來過臣妾這裏,臣妾的確承了寵,這才......疲累地睡到現在。”
紀貴妃狐疑:“可陛下隻在你這兒待了一會......”
“是,陛下......陛下他就那一會。”
額......隻能委屈淮馭了。
紀貴妃明顯木了:“就就就一會?”
我點點頭:“啊對,難道貴妃乘寵時,陛下不是這樣......?”
紀貴妃嘟囔:“本宮怎麼知道......”
“娘娘您說什麼?”
紀貴妃揚起下巴:“咳,本宮當然知道!陛下素來就那一會兒。”
看來,那場刺殺過後,淮馭的身體還沒養好......
“本宮問你,你一屆村姑,如何聯係上淮沉並入了宮?”
“淮沉是......?”
宮女連忙下跪:“主子們,宮裏不可直呼鄴王殿下的名諱......”
原來鄴王名作淮沉。
“臣妾身份低微,哪裏能聯係上王公貴族?是鄴王殿下來村裏尋了臣妾。”
“他主動去尋你?!”紀貴妃有些激動,盯上狐眼,更加生氣:“你這貪慕虛榮的下賤狐媚子,勾引皇家子弟,還一下子勾引了兩個!”
莫名其妙,這紀貴妃說生氣就生氣!
隻不過,她到底在為誰動怒?
按理說,應當是淮馭,可一提起鄴王,她更激動地破口大罵,全然忘了禮節。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