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西北王　　　

滿座皆看過來，我有口難言。

“臣謹遵聖意。”鏗鏘有力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幫我緩解了尷尬，卻也失去了拒絕的機會。

皇上顯然很高興：“先前蘇卿說天下未定終身不娶，如今四海升平，蘇卿又要遠居西北，身邊自得有人照顧，不如一並定了，雙喜臨門。”

我驀地睜大眼睛，卻聽他說：“君之天下已定，蘇木之天下卻未定，往後餘生......”他深深地看向我：“臣，心若磐石，隻一心護國，絕無二心。”

蘇木去了西北，我依然是寵冠後宮的皇後，而齊氏一族卻開始衰落。

幾月不見，父親蒼老了許多，他看著我，目光柔和：“你受苦了。”

似乎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這般，將子女放在心尖上疼，可我又何嘗不知，若不是因為我，齊府怎會有如今這般境遇。

我淺笑著搖頭，自我封後起便盛寵不衰，何來辛苦？況且，論及辛苦，我又哪有他苦？

西北地界，氣候惡劣，暴動頻發，毒蛇巫蠱更是數不勝數，他在那裏怎能安好？

可沒想到，短短一年，西北一帶在蘇木的治理下翻天覆地煥然一新，百姓和樂，對他尊崇備至。

美政盛名傳回京都，皇上龍心大悅，召他回京述職。

時隔一年，我再次見到了蘇木。長別一載，他比記憶中更俊朗更成熟，讓我移不開眼。

忽然一陣劇痛自腕上傳來，是皇上拉住了我：“皇後，同朕坐在一起。”

疼痛蔓延，我不住蹙眉，餘光裏，蘇木亦在皺眉。

皇帝不給我半分喘息的機會，強行拉著我向前，不想一陣劇痛鋪天蓋地自小腹而來，我眼前一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翌日睜眼，我已在寢殿中，殿中人滿為患，經芸香告知，我有孕了，這些人都是皇上賞的，以便照顧龍胎。

他們皆跪地道喜，我卻隻有晴天霹靂四個字，念及昨日，我趕忙拉住芸香的手問道：“蘇木在哪？”

芸香麵色一僵，支支吾吾的回答：“西北王殿前失儀，自昨日便一直跪在主殿外。”

我詫異，殿前失儀？腦中靈光閃現，：“我暈倒時，是他抱住了我？”

芸香點頭。

我霎時淚目，急忙下床衝出門去，侍女急忙阻攔也被我用力拂開，可下一秒我便撞上了一抹明黃。

“你去了，他就得死。”

我已疲倦至極：“他若死了，我便一並去了，同他做對黃泉夫妻，也好。”

“那這個孩子，你要如何？”他得意地看向我。

“生不逢時，自不必留。”

他麵色一滯，我的絕情狠厲讓他第一次失了運籌帷幄的得意，不顧儀態的大聲怒斥。

我不再看他，繼續向前，未料後頸一痛，失去了知覺。

那日，我終究沒有見到蘇木。

皇帝大怒，將蘇木逐回西北，下了禁令，無詔不得進京。

我醒來時，他已出京都，皇上撫著我蒼白的臉頰，雙眸是我不願看懂的深情：“生下這個孩子，朕便不會動他。”

我喝下他親手喂的安胎藥，一邊攥緊了錦被下的紅花。

皇帝走後我側身躺下，卻意外的發現了枕下的信封：幼孩無辜，古人雲，愛屋及烏，吾亦如此。此別離，望珍重。

我終是留下了這個孩子。

七個月後，我早產，命懸一線，看著匆忙來回的侍女，我輕笑，果真話不能亂說，這不就真的要赴黃泉了。

唯一可惜的是，臨走前，我沒有見到蘇木。

再睜眼時，身旁多了一個安睡的嬰兒，我才知我活下來了，母子平安。

聽聞是位隱居多年的老醫者，聞皇後娘娘生產遇險，特送來奇藥回天。

又聽說那藥材世間罕有，且在極險之境，尋覓者眾多而生還者甚少。我能救回這條命，真是老天保佑。

我笑笑，待身子好些便去拜謝這位老醫者，屏退眾人，我倏地將匕首架在了他頸上：“說，是誰讓你來的。”

他心知瞞不過：“那人未表身份，但他美名在外，無人不知。”

“誰？”

“西北王——蘇木！”

匕首掉落，我就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