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和姐姐是被外婆撫養長大的。
她每天打罵我們,但對表弟好的不得了。
長大後姐姐喊我一起回去看望她。
姐姐憐惜的抱著外婆並拍照發朋友圈。
我卻冷漠的看著她們,姐姐責怪我是個記仇的人。
後來,外婆懷疑我偷了她的錢,大姨怪我害死了表弟。
所有人的指責讓我喘不過氣,她們都說我是個冷血的孩子。
我原以為爸媽是我最後的避風港,可沒想到他們竟覺得愧對大姨,要聽她的安排給我相親,我辛苦攢下的錢也被拿去“補償”給大姨。
我一進門就看到前幾天回家的姐姐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粗略看了一下都是老年人保健品。
她打著電話,臉上帶著驕傲。
「外婆,我過會回來看你」
她注意到我回來了就又加了一句。
「哦還有苗苗,我們兩個一起回來看看你」
不知道手機那麵說了什麼,她的聲音突然拔高。
「那怎麼行,你年紀這麼大了應該是我們過去看你,放心吧,我們會注意安全的」
我皺了皺眉,忍耐著她打完電話就迫不及待的問她。
「去看外婆?你腦子沒事吧?你忘了小時候她是怎麼對我們兩個的嗎?」
姐姐滿臉不高興,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是一個白眼狼。
「許苗苗你腦子才有問題吧,外婆年紀大了我去給她拜年有什麼問題,以前都是外婆把我們帶大的」
我快被她氣笑了。
「所以你真的是忘了她以前是怎麼對我們的嗎?當年她拿菜刀砍我們的時候那種感覺你忘了嗎?你看,我手臂上的疤到現在還在」
姐姐沉著臉教訓我。
「苗苗,做人不能這麼記仇,更何況她可是你的外婆啊,你怎麼能一直抓這個事不放呢?咱們不是還活著嗎?而且她年紀大了,我們更應該在她有限的時間好好陪著她」
我知道和她多說也沒有意義,隻是丟下一句。
「要去你自己去,別拉上我」
她不可置信的問我。
「她可是你的外婆啊,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差點就要控製不住滿口的臟話。
「你特…你自己要當傻子就去,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把她當外婆,她把我當人看了嗎!」
小時候在外婆家,我最害怕的就是外婆鍘豬草。
因為有一次她差點把我的手指跟著豬草一並鍘斷。
我害怕的哭了出來,她抓起豬草就塞到我的嘴裏。
豬草被塞滿了我的嘴巴,我也不敢吐出來。
「哭哭哭,你再哭我把你頭放上麵一起鍘斷」
我被嚇的止住了哭聲,她啪啪就是兩個巴掌。
把我的臉打的又紅又腫。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罰我跪在門口。
我聞著空氣中彌漫著的飯菜香味,眼淚鼻涕混在一起被我咽下。
對我來說,跪不是懲罰,而是她無時無刻都在踐踏我的自尊。
她最喜歡端著個碗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偶爾有人路過她就會用筷子狠狠地戳我的頭。
「死丫頭,知道錯了嗎,天天就知道偷懶,哪家小姑娘像你一樣是隻豬,你在家裏什麼用都沒有,你還不如家裏的畜牲」
姐姐愣愣的看著我。
或許是我的樣子嚇到了她,她軟了語氣拉著我的手。
「我知道以前她對我們是要那麼一點不好,可是外婆現在年紀已經大了,咱們作為晚輩,合情合理都應該去看看她,你放心到時候我們放下東西就走,好嗎」
我其實也不想因為這個就和姐姐鬧的不愉快,不情不願還是同意了。
她笑盈盈的拎著盒保健品放我手上。
「一會去看外婆怎麼能空著手去,呐,都給你買好了」
我看著保健品外麵的包裝不吭聲,默默跟著她一起坐車去鄉下。
再次回到這裏我的心情很複雜。
記憶中門口的樹已經被砍,隻剩下光禿禿的地麵。
童年唯一算的上快樂的記憶就是在樹下乘涼。
外婆很老,曾經在我的記憶裏如同巨人一樣的身體如今也變的佝僂。
她縮著身子看著我們。
姐姐急忙過去挽住她。
「外婆,你怎麼還特意出來門口接我們來了,外麵風多大啊,我們進去說」
我在心裏嗤笑一聲。
等我們?看她那期盼的樣明顯就是在等我表弟,當然我也不想說破。
沉默的跟著她們進了屋。
姐姐眼裏淚光閃閃。
「外婆,你現在一個人孤獨嗎」
我抑製自己不要翻白眼的衝動。
怎麼?你不會還要把她接回家去住吧?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她說。
「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回家吧,我們長大了還能孝敬您」
聽到這話此時此刻我內心的不爽已經快要到達極點。
我深呼吸了幾下,按住自己氣的發抖的手,努力揚起笑容。
「姐,外婆在這都住習慣了,而且她現在年紀也大了,不能去太遠的地方顛簸,我們過幾天就要去工作,應該沒什麼時間孝敬她」
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有點咬牙切齒。
外婆蒼老的聲音帶著哭腔。
「欸我老了,你們都嫌我了,我知道我現在什麼都做不好,要是你倆有孩子了,我還能幫你們帶帶」
這句話猶如一跟毒針紮在我心裏一樣。
我扭過頭,牙齒咬的嘎嘎作響。
外婆抹著眼淚,姐姐也紅了眼眶。
「怎麼會嫌您老呢,您永遠是我們的外婆,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長這麼大」
「我知道苗苗心裏還是在怪我小時候對她太嚴格了,可我也是為了她好啊,如果我知道她以後會記恨我,我一定不會對她要求這麼嚴格的」
嚴格?你管虐待叫嚴格?
我扭過頭看著她們倆親和的一幕,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姐,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說完我就抬腳邁出了房門。
但我卻久久沒有看到姐姐出來的身影。
我無聊的刷著朋友圈,看到姐姐新發的朋友圈是和外婆的照片。
「曾經你養我小,現在我養你老」
照片裏姐姐抱著外婆滿臉笑容,但外婆是一臉冷漠不耐煩的模樣。
我轉頭折返房間,姐姐正和外婆介紹保健品的功效,任何人看去都是一幅溫馨的模樣。
我忍不住出聲喊她回家,她沒理,隻是擺手讓我過去。
「過來一起拍一張」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甚至嘖了一聲。
「你怎麼這麼記仇啊」
姐姐不高興的看了我一眼,扭頭用安慰的語氣對外婆說道。
「外婆,苗苗年紀還小,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外婆欣慰的拍了拍姐姐的手,笑眯眯的說。
「我就知道你懂事,小時候就看出來了,也不算我白疼你了」
姐姐低下頭輕輕笑著,可我卻清楚的看見外婆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耐。
她們兩個在房間裏麵上演獨屬於她們的久別重逢溫情的演出,我就像一個觀眾一樣,無法投入過多的感情在裏麵,我不能理解,姐姐啊姐姐,你難道就真的忘了她是怎麼拿菜刀砍我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