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腳步聲。
他又來了。
段暨白踏進了病房,將保溫盒以及一束鮮花放在了桌上。
他坐在陸雪柔的床前,溫柔地詢問:“雪柔,今天感覺怎麼樣?我來看你了。”
我的靈魂坐在病房的窗台上發呆,怔怔地看著病床上抱在一起的兩人。
男的,是我深愛十年的男人,也是我女兒棠棠的父親。
女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真般配。
不,真刺眼。
陸雪柔靠在段暨白的懷裏,嚇得渾身發抖:“暨白,我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前幾天,我好像發瘋了,白槿禾她......是不是死了?”
段暨白吻了吻陸雪柔的額頭,表情愉悅:“那隻是個意外,她的死,不關你的事,反正她也,該死。”
是麼?
我笑著哭了,跟著重複:【反正她也,該死。】
我就是白槿禾。
段暨白,好狠啊。
也是,他確實一直想我死。
猶記得段暨白最恨我的時候,曾壓在我身上怒叱:“白槿禾,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我問他:“如果、如果我死了,你就會開心嗎?”
他的麵容殘忍極了:“當然會,我會鼓掌,會放煙花慶祝!”
我以為他隻是氣頭上說說罷了,不料竟真的那麼絕情。
再怎麼樣,我也陪了他十年啊。
還以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心再也不會痛了。
沒想到老天跟我開了一個玩笑,我死了,卻以靈魂的形態留了下來。
我顧不得心痛,時間每分每秒流逝,就像閻王爺在步步逼近。
我的女兒棠棠,失蹤了整整四天了。
四個日日夜夜,作為靈魂的我,腦海裏出現過無數可怕的畫麵。
她會怎麼樣?
是人販子嗎?
還是綁匪?
會撕票嗎?
會被賣到窮山溝嗎?
一個不說話的小女孩,會遭遇什麼?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新聞裏那些失蹤的小孩可能會遭遇的事,越想越瘋!
於是,我又像前兩天一樣,飄到段暨白身邊。
在他耳邊發瘋似的大吼大叫——
【段暨白,你給我起來!】
【不要再圍著陸雪柔團團轉了!】
【棠棠失蹤了!真的失蹤了!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她今年才四歲!你快去找她啊!】
【快去啊!我求你了!】
【算我求求你了,段暨白......】
我奮力地想拖拽段暨白的手臂,可我的靈魂卻一次又一次穿過他的身體。
無濟於事。
不管我怎麼吼叫,段暨白也聽不見死人說話。
不管我如何碰觸,段暨白也感覺不到我。
最後,我瘋累了。
又過去了兩個小時。
我從歇斯底裏,變得麻木。
眼睜睜地看著段暨白在陸雪柔的病房裏,哄著她睡著。
他真的半點兒也不在乎我,更不在乎我們的女兒。
我明明告訴過他的。
在我死前,我給他打過電話。
我去找過他,我甚至拿著女兒的照片跪下求他。
求他幫我去找找失蹤的女兒,我真的很擔心,很害怕。
然而當時,段暨白隻是嫌惡地瞥了我一眼:“白槿禾,真有你的,我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你還生了個女兒出來,怎麼?”
“野種還想扣在我的頭上?撒謊成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