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種啊。
我拚死生下的女兒,就換來這兩個字。
棠棠都不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根本就不希望她出生。
哪怕失蹤的她危在旦夕,段暨白也根本不緊張。
第一次意外流產後,我大意了,以為自己不會那麼快再有孩子。
可是在段暨白生日那天,他微醺上門找我。
那晚,我們有了棠棠。
段暨白不喜歡孩子,是見到吵鬧的孩子就會皺眉的程度。
可是我們當初熱戀的時候,他也曾抱著我,幻想過我們孩子的模樣,為她取名字。
“你最喜歡海棠花,如果以後我們有個女兒,就叫段棠,怎麼樣?”
我那時候羞赧地推開他:“都沒結婚,瞎想什麼呢?要叫也是叫白棠。”
一語成讖。
後來,我們誤會成山。
當我真的有了棠棠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段暨白:“如果、如果我懷孕了......”
段暨白極其冷漠:“那就打掉!我不要你這種女人生的孩子!你也配?”
我心如死灰,當時確實想打掉的。
人都躺在醫院了,卻在最後一刻後悔了。
所以,她不是段棠。
隻是白棠。
陸雪柔睡著後,段暨白離開了。
我的靈魂跟著他飄了出去。
段暨白被醫生攔住了去路。
“段先生,聽說你跟三天前墜樓意外身亡的白小姐是舊識,麻煩你通知一下她的家裏人來處理一下屍體,或者把她的家庭住址告知一下那邊的警察。”
段暨白皺眉:“都死了三天了,還沒聯係上?”
“是啊,屍體還暫放在太平間呢。”醫生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段暨白沒有將我繼父的住址告訴警察,而是親自驅車去了一趟。
我的靈魂坐在段暨白的副駕駛上,定定地看著車內後視鏡上掛著的小豬鈴鐺配飾。
叮鈴叮鈴,隨著搖擺發出清脆的響聲。
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不掛這個,多幼稚,白槿禾,你還小嗎?”
我仿佛看到幾年前的段暨白伸手試圖將小豬鈴鐺解下來。
我一手護著我的小豬鈴鐺,另一手捏著段暨白的下巴,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段暨白咳嗽了一聲:“要掛就掛吧,幼稚鬼。”
這個掛飾在他的車上,一掛就是好多年。
他換了一輛又一輛車,卻一直留著它......
我嗤笑一聲,恨不得打醒自己。
就聽段暨白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不耐煩道:“嘖!這玩意兒怎麼這麼煩?吵死了!”
接著,他趁著停車等紅燈的時候,將小豬鈴鐺解下來,隨手扔出了窗外。
綠燈。
哢擦一聲。
小豬鈴鐺被別的車毫不留情地碾過。
他沒再回頭看一眼。
我輕輕鼓掌,感謝段暨白打醒了我的妄想。
再轉幾個彎,就到繼父家了。
如果繼父在段暨白麵前提起了棠棠,他是否能相信那是他的女兒?
我不在意他們會不會父女相認,我隻希望能有一個人將棠棠平安找回來。
段暨白下了車,一臉嫌棄地進了一棟破舊的居民樓。
“白槿禾,你真是好樣的,都死了也沒人想管你......”
段暨白自言自語,樓梯的燈壞了,他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