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不然真人一劍霜寒十九洲,品性高潔,除了有一個以色侍人的魅魔道侶外,堪稱完美無瑕。
殊不知,不然真人走火入魔,需要我這個魅魔的心頭血釣著才能活命。
為了徹底去除不然真人的心魔,我把心頭血盡數獻出。
命懸一線時,我飄魂在他身邊,卻聽到他對白婧萱說:“我與柏玉憐和離,娶你為妻。”
可是當他看到我的屍體,卻又發了瘋。
“玉憐,你醒醒,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
我的魂魄漂浮在不然真人身邊。
隻見藍思興打坐完畢,長舒一口氣:“七千五百年了,我的心魔終於盡數除去。”
他走到書房,攤開紙硯,寫下三個大字——和離書。
我心頭一痛,忍不住詰問:“藍思興,你這是什麼意思?”
誠如他所言,我和他合籍已有七千五百年。
這七千五百年的日日夜夜,七千五百年的翻雲覆雨,難道都不能讓你生出一絲愛意嗎?
藍思興,你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
隻是為了活命的工具嗎?
一封和離書很快寫好,龍飛鳳舞的字跡可見下筆之人的迫不及待。
書成,磅礴的靈力蘊含其中,隻待我簽字畫押,便能成契。
藍思興禦劍飛往蒼嵐宗。
雲霧縹緲,水汽氤氳沆蕩,他身著一身月牙白長袍,風流恣肆,眉目如畫。
到了蒼嵐宗,眾弟子皆俯首拜見:“參見不然真人。”
一位綰著靈蛇髻的白衫女子鶴立雞群,姍姍迎來,語氣熟稔中帶著些嗔怪。
“思興,七千五百年沒見,今日怎的舍得來看我?”
藍思興目光淡淡,攤開手掌,掌中見出一枚玲瓏精致的戒指。
“這是九蛇環龍戒,以此作聘,前來迎娶。”
我幾欲吐血,心痛到窒息。
我大聲咆哮:“你要娶白婧萱,那我怎麼辦?”
可是我隻是一縷遊魂,我的話無人能聞。
我的靈魄一陣陣緊鎖,痛到快要碎裂。
“藍思興,七千五百年,難道我還捂不熱你的心?”
我簌簌落下淚來,晶瑩的淚珠方淌落,便消散在空氣中。
白婧萱怔住了,臉上先是出現一抹喜色,隨後便收斂起來,憂慮道:“可是你已經有道侶了......”
藍思興麵不改色:“我已擬好和離書。”
白婧萱終於笑出聲來,美目流轉,如柔荑般的纖纖玉手伸出。
“替我戴上戒指,你的求娶,我應了。”
藍思興禦劍前往魔地。
我雖然與他合籍,但我是魅魔,離不開魔氣,隻能生活在魔地。
藍思興每次心魔發作,我都能感應到,便會通過陣法主動獻出一滴心頭血。
而他用心頭血壓製住心魔後,便會趕來魔地與我歡好,進一步克製心魔發作。
成百上千次的歡好,他壓抑隱忍的低喘,都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
他對我有情。
我卻忘了一件事。
除了心魔發作外,他從未主動來魔地看我。
到了我的居所,藍思興看到香榭裏的菡萏花敗落凋零,不禁皺起了眉頭。
“連花都養不好。”
聽到這話,我心中苦澀無比。
這些菡萏花是藍思興娶我的聘禮,和養花人的氣運相通。
菡萏花能滋養魅魔,同時也需要魅魔身上的魔氣去澆灌催生。
藍思興見到凋零的菡萏,隻想到我沒有好好養花,卻沒有想過,我是否連滋養這些菡萏的魔力都枯竭了。
他對我不上心至此。
可憐我此前,還以為他隻是生性冷淡。
在我身體還好的時候,我將這些菡萏花視若珍寶,覺得這是藍思興對我好的憑證。
可是現在看來,這些花不過是隨手打發我的。
對我這樣法力低微的魅魔而言,天山上的菡萏花,遙不可攀。
可是對於藍思興這樣的巨擘而言,采擷菡萏不過是隨手而已。
而藍思興贈予白婧萱的九蛇環龍戒,才是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由雲遊仙人耗費千年打造而成,有價無市。
從他贈送的菡萏花和九蛇環龍戒,足以看出我和白婧萱在他心中的地位輕重。
我神魂疼痛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柏玉憐啊柏玉憐,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魅魔。”
“要不是生辰八字正好與藍思興契合,你們之間又有因果,就連獻心頭血的差事都輪不到你。”
我開始自嘲,終於認清現實。
我不過是沼澤裏的淤泥,而那白婧萱則皎如明月。
我竟然自不量力,以為自己在藍思興心中的地位高過白婧萱。
可笑啊可笑!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