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夏日殘落夏日殘落
東方拾月

第2章

5。

“不是,卿卿,我真的已經喜歡上你了。”

林有聲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沉重。

“別叫我,我嫌惡心。”我眼神淡漠,打斷了他的話。

門邊還擺放著我給他的拐杖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棉布,隻為了他握著的時候能舒服一點。

順手我將拐杖扔了出去,發出巨大的聲響落在地上。

虛情假意的愛說起來都覺得可恥。

在林有聲被戳穿的那一刻,無論過往與否,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跟你講蘇銘的故事,我以為你能理解我,對,你是理解我了,理解的很徹底,都理解成自己親自上場表演了。”

“你有沒有想過,謊言終歸有戳穿的那天啊。”

我冷眼瞥著林有聲,雙手捏著自己皺巴巴的衣角。

“卿卿,你這話什麼意思?”他的雙眼瞬間放大。

“不要裝殘疾了,不要裝瘸了,不要去汙染殘疾人的世界,更不要去玷汙他們的靈魂。”

我看到他欲言又止,蠢蠢欲動的喉結,他低眉,默默點點頭。

隨後,他從身後拿出一袋花甲。

“可以吃個散夥飯嗎?為我再做一次花甲。”

他說過,最喜歡吃我做的花甲,味道一絕!

“哼哼,你家禦用廚師不應該是做的更好嗎?”

“我隻想吃你做的。”

“憑什麼?憑你會騙人?”我冷蔑地看向他。

“卿卿,你怎麼就不能最後相信我一次。”他的聲音顯然愈加哽咽了。

我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少爺,臉上也有如此哀求的神情。

無論他說的真假,我始終冷眼看著他,毫不動搖。

他那麼聰明,他知道,這是拒絕。

低眉垂眼,我看到他右手的大拇指在不停地打著圈圈。

這是他很無助的時候,慣用的動作,好像就能下一秒奧特曼變身一樣。

林有聲的眼眶泛起了明顯的紅,深邃的眼睛了閃著晶瑩的亮光,隻是單純地凝視著我。

輕抿的嘴唇上下來回摩擦了幾遍。

“你···還喜歡我嗎?”

“不喜歡。”

“還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能。”

林有聲轉身,邁著似乎沉重的步子走了。

分手了就要徹底,這些都是不值得的回憶。

我開始在網上重新找房子,開始收拾這裏的雜物。

不知不覺收拾到後半夜,月兒都掛上了樹梢,我攤坐在地上,目光落在了一本上了鎖的畫冊上。

這本畫冊是蘇銘的遺物。

我和蘇銘其實是兄妹,但是是異父異母的兄妹。

七歲那年,我跟著母親到了九歲蘇銘的家。從此,我們就成了兄妹。

五年後,母親和蘇銘父親的感情再次崩塌,於是兩個人各自離開了家,留下我們不管不問。

沒有人願意回頭看我們一眼。

上著初中的我們除了靠低保生活著,課餘時間,蘇銘都去撿廢品,隻為了能在夏天的時候也讓我有裙子可以穿。

他像一個哥哥,更像一個父親開始照顧我。

我考上省裏重點高中的時候,他送給我一條鑲著五彩寶石的手鏈,親自給我帶上。

“卿卿,等以後,有錢了,我會送你更好的。”

他嘴角的弧度彎彎升了起來,暈染到了整張臉上。

我輕輕踮起腳尖,雙手搭上他的脖子,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溫柔道:“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禮物。”

蘇銘,我們都是同樣被拋棄的人,我們自然知道,什麼對我們來說最重要。

我拿起畫冊,一把生鏽的小鑰匙從縫裏掉了出來。

6。

想必這就是畫冊鎖的鑰匙了,我嘗試著將鑰匙塞進去。

由於時間太長了,地下室常年有潮濕,鑰匙早已經塞不進去了。

一不小心畫冊從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卻正好打開了那破舊的鎖。

畫冊落上地上,我彎腰撿起,放在綣縮的雙腿上慢慢翻了起來。

有畫,旁邊還有文字,他喜歡漫畫,他那記錄也做成了漫畫的形式。

開始不過是一些兒時的記錄,我們一起放風箏,一起爬山,再到慢慢長大之後誰又像他表白了。

一點都不奇怪。

蘇銘生的白皙,一雙深邃的雙眸愈發的迷人,棱角分明的側顏迷倒眾生。

但我一點也不吃醋,我知道這些人都不懂他,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們是那麼的相似又敏感多愁。

我也不知道何時對他已經不是純粹的兄妹之情。

忘了說了,蘇銘跟斯落落是同一所大學,他高她一屆。

隨著翻過的頁數越來越多,我的指尖開始有些顫抖。

因為斯落落的名字開始出現在後麵的漫畫裏,甚至出現在每一頁,那麼炸眼。

斯落落不是個省油的燈,我自然知道。

今天打了林有聲的事情,她肯定是會讓我付出代價的。

隻是,這個代價來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她發了一篇文章:“女大學生夏卿卿畢業後不務正業,被包養,躺著把錢賺。”

她找人發到以前學校的論壇,還發到新媒體上。

很快消息被傳了開來,一聲聲汙穢指責而來。

“看不出來曾經的攝影冠軍,居然也是這麼庸俗的人。”

“裝出一副清純的模樣,其實是個婊子啊。”

“夏卿卿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會叫的很歡啊。”

······

閨蜜迅速打來電話:“卿卿,你看了網上說的嗎?這些圖片都是真的嗎?”

嗬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看了一眼所謂的圖片,不過是今天我坐在勞斯萊斯裏的照片,還惡意剪輯了我拿走林有聲那張卡的照片。

我無語撇了撇嘴角,不就是想要整我,讓我身敗名裂?

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撥通斯落落的電話:“晚上五點,轉角咖啡店我等你。”

電話那頭的嬉笑聲戛然而止,隨之傳來的是滿口的不屑:“喲,攝影冠軍,現在想起來道歉了是嗎?晚了。”

“我可不像你有人生,沒人養,親媽都不要你。”

“有關於蘇銘的。”

原本還想繼續謾罵的斯落落,瞬間關上了嘴巴。

片刻,回應道:“好。”

下午五點,夏日的驕陽還是有些火辣,我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腦子裏回想起漫畫裏出現的斯落落。

這時,咖啡廳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迎麵走來穿著天藍色吊帶裙,踩著高跟鞋的斯落落。

這麼一看,她確實算的上美院的係花,白皙的皮膚,小巧的五官,隻是臉上的戾氣有些嚴重。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隻是覺得還是惡心。

她在對麵坐下,放下手裏的名牌包包,不屑地開口問道:“蘇銘的什麼事情?”

我也是爽快,很快直奔主題。

“你喜歡蘇銘對吧?”

她驚訝地雙肩微微一顫,眼底閃過一絲悲傷,伸手要去端咖啡的手停在了手柄上未動。

片刻,淡然一笑:“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喜歡你們這樣的窮酸樣。”

她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的語氣,卻沒掩藏住嘴角不自然的抽動。

我身體靠後,輕輕撲哧一笑,真的是會裝。

“蘇銘有一本50頁的漫畫,裏麵你出現了38次。”

“他說,你向他表白過25次。”

我語氣堅定,不容質疑地看向她。

7。

斯落落吸了吸鼻子,靠向身後的沙發椅子,周邊迷茫著醇香的咖啡味道。

她抿了抿嘴唇想說著什麼,又咽了下去,也沒在否認那25次的表白。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咧著嘴巴,眼瞼下垂。

她漠然的態度讓我心生厭惡。

我將漫畫裏的一夜畫扯了下來,扔在她的麵前,厲聲斥責道:

“你既然喜歡蘇銘,你為什麼還要盜用他的創意漫畫?”

“你明明知道他那麼喜歡漫畫,你明知道那場漫畫比賽對他來說尤其重要·····”

蘇銘在自己漫畫創意被盜走之後的當天被車撞了,雙腿高位截癱,隻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

她轉過頭,目光定格在那張漫畫上,那張曾經奪得市特等獎比賽的畫作。

她的眼裏變得有些憤怒且哀怨,一縷縷恨意油然而生。

“你知道,是你殺了他嗎?如果不是你找人盜走他的畫,他就不會出車禍,他就不會腿斷了,他就不會受不了那樣的自己而選擇自殺。”

我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沉重,滿腔的憤怒將她吞噬。

“你甚至在他死後,還要將他的親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你良心何在?”

“這就是你的····喜歡嗎?”

大抵是我的撕心裂肺地聲聲指責刺激到了她,她的瞳孔放大,胸膛此起彼伏。

她將漫畫揉成了皺著的模樣,扔在地上踩了又踩,雙腳局促,紅著眼眶朝著我大聲喊道:

“你懂什麼?你仗著他對你的愛,你憑什麼質疑我對他的喜歡?”

“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他,可是他的眼裏隻有你,我第一次那麼死心塌地喜歡一個人,我把我能給他的都給他了,他喜歡遊戲,我可以學著陪他組隊,他喜歡畫漫畫,我就陪他寫生,暴雨裏給他送畫筆,錢也好,心也罷,我都是跪舔著給他的····”

“我是誰啊,我是斯落落,從小要什麼有什麼,我什麼時候這麼卑微過喜歡一個人啊···”

“他拒絕我別說25次,就是35次也沒關係,我可以等到他喜歡我為止,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可是,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啊,我也會疼啊,他的眼裏隻有你啊,他說贏了那次比賽的獎金,就可以給你買你喜歡的攝像機了···”

斯落落痛苦著,喉嚨顯然已經沙啞,鬥大的眼淚一滴一滴滴下來。

她渾身攤在沙發上,就像一具被抽走的靈魂的軀體。

此刻,我的內心徹底掀起了一陣波瀾,蘇銘跳樓那夢魘般的場景又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那你得不到他就要毀掉他嗎?”我撕心裂肺地追問著。

麵對我的質問,斯落落抽動著嘴角,沒有回應,空洞的雙眼滿是迷茫。

咖啡廳的音樂換成了蘇銘最喜歡的那首《廬州月》。

蘇銘說每次聽這首歌,想著心裏喜歡的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為什麼要放這麼難聽的歌····”她朝著吧台怒吼了一聲。

此時,斯落落的手機鈴聲響起,正巧,也是《廬州月》。

她看都沒看手機,直接掐斷了來電。

她緩緩開口:

“那天我他去了我媽媽投資舉辦的知名漫畫展,回來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罵我惡心,還連著我媽一起罵。”

“他那天滿臉憤怒指著鼻子罵我的樣子,我現在都記得,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去問媽媽,媽媽說沒有發生什麼,但是蘇銘將我打入了萬丈深淵,甚至罵了我的祖宗十八代···”

“我也是人啊,我斯落落也有我的自尊和驕傲啊,你可以不愛我,但沒必要這樣侮辱我吧。”

她恍惚地抿了一口咖啡,眼神落寞看向遠方。

“從那以後,我就想,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8。

誰都明白,愛而不得的人,很容易心生恨意。

而斯落落就把這份恨意轉嫁到了我的身上。

攝影大賽上讓我出醜,還讓林有聲來愚弄蒙在鼓裏的我,這些不過都是他報複的手段而已。

“你果然是他最在乎的人,他什麼事情都告訴你。”

“說實話,我很羨慕你。”

良久,斯落落長歎一口氣,眼瞼垂了下來。

我十指交叉,揉搓著自己早已經發熱的掌心,想起蘇銘那卡通的字體。

“我是看了他有旁白的漫畫。”

“那···他有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點點好感也行?”斯落落的眼神變得有些哀求。

我輕搖著頭,低聲道:“這個隻有他自己知道。”

麵前的斯落落頓時苦笑了幾聲,眼裏失去了剛才的生機,甚至連恨好像都不那麼明顯了。

此時房東來電要去交接退房。

我起身,看了一眼靈魂像被抽走的斯落落,低聲道:“斯青是你什麼人?”

她抽動了一下身體,緩過神來,驚訝道:“他是我二叔,也是個畫家。”

我淡漠的眼神看向她,轉身離開,腦海裏都是蘇銘漫畫最後的那句:斯青不得好死!

剛出咖啡廳沒有幾米遠就被一些網上的好事之徒在拐角處圍堵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些人的信息如何靈通掌握我的行蹤。

我瞥眼看向玻璃後麵的斯落落,她儼然此刻毫無生機。

就在一個人向我扔雞蛋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我護住,雞蛋砸了他一臉的腥臭。

“卿卿,你沒事吧。”林有聲的聲音出現在了耳邊還帶著些許愧疚與茫然。

旁邊的人嘰嘰喳喳,有的還在打著燈光拍照。

“都被人包養了,還在跟其他人曖昧不清。”

“哎,這個不是跟斯落落經常在一起的那個人嗎?”

“夏卿卿居然勾引斯落落的男朋友,真的太惡心了。”

········

謠言就是這樣起的,網曝就是這樣來的。

“我已經發帖澄清了這所有的事情,包括承認圖片裏的人就是我,不是包養關係,你不用在意他們怎麼說。”

林有聲垂眸,有些心疼地說道。

也不想想這些都是誰一手造成的。

我並沒有被他臉上掛的那一抹蛋黃而感動,而是快速推開他。

我深深歎了一口氣,低眉道:“

林有聲,我們已經完了,你現在貓哭耗子假慈悲沒有任何意義。”

他原本還帶著有些期許的眼神,瞬間就滑落暗淡了下來。

但又似乎在自我安撫著,鼓勵著自己,喃喃道:“卿卿,我不會放棄你的。”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難受過。”

我不是很理解,這麼愚弄感情的人到底在執著什麼?為什麼要對囊中獵物不肯罷手,而不是去尋找下一個獵物,豈不是更加快哉。

“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才能讓你好受點?”

他突然像發癲了一樣,掐著我的肩膀質問著。

他又拿出那枚戒指,塞到我的手上,緊握著我的手,哆嗦顫抖著嘴唇:

“這個戒指是你的,這是真的,怕你嫌貴,所以就騙你是假的。”

我抬眼迎上他紅著的眼眶,低頭看了看他硬塞在我手心的戒指。

輕蔑一笑:“對,我沒見過市麵,不識貨,既然是真的,那更不適合我了。”

我指了指咖啡廳的斯落落。

“我跟落落真的沒有什麼,隻是我們兩家很早就認識,真的隻是····”林有聲還在努力辯解著什麼。

而我將那枚戒指隨手丟子了地上,就如同丟掉我們這一年虛偽又廉價的愛情一樣。

9。

我轉身離去,身後是林有聲的聲音:

“我不會放棄的。”

遲來的深情,假裝給誰看?

第二天,網上流言蜚語的帖子突然就沒了,斯落落也再也沒有找過我的麻煩了。

又值今年蘇銘的生日了。

我帶著蘇銘最喜歡的向日葵來到他的墳前。

卻發現,墳前新鮮的擺著兩杯酒,還有他喜歡的小籠湯包。

小籠湯包是蘇銘最喜歡吃的。

我下意識四處環顧,迎麵看見一個女孩,手捧著一束盛開的旺盛的向日葵朝這邊走過來。

“你好,終於見到你了。”女孩一點不驚訝,看了我懷裏的向日葵,朝我伸出手,露出微笑。

“你就是他的妹妹,卿卿吧。他早期的博客裏有出提到過你。”

蘇銘以前喜歡寫博客,算是一個有點粉絲的小博主。

沒等我開口,女孩倒是做起了介紹。

我放下向日葵,轉頭看向她,眼裏充滿了問號。

她白皙的臉盤,隨著嘴角的弧度彎彎升起,溫暖又好看。

“你是?”

“我是他的粉絲,我叫蘇念想。”她唇角上揚,一雙丹鳳眼透著清澈的雙眸。

我們一左一右地坐在了蘇銘的墓前。

“我很羨慕你,有蘇銘這樣的哥哥,那麼愛你。”她透著淡淡的憂傷。

不會又是跟斯落落一樣來尋我仇的?我的心一陣拔涼。

“他去畫展的那次,我也跟著一起去了,他看畫展看的很開心,就在結束準備走的時候,我鼓起勇氣想上前跟他表白,卻看到她被一位女士拉走了。”

“蘇銘走後,我的心也跟著走了,但是這麼優秀的一個人不該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了。”

念想有些哽咽,思緒萬千。

“你認識斯青嗎?”她忽然問向我。

我想起蘇銘漫畫裏提到的斯青,輕輕搖搖頭。

她長歎一口氣:“斯青是有聲望的畫家協會主席,但論人品真的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念想說的有些激動,額頭的青筋似乎在勾勒著每一份的恨。

我靠近她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下來:“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的直覺告訴我,念想知道的遠比我多。

她抬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淚,自己的淚也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念想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唏噓道來:

“叫走的他的女人是徐雲,斯青是徐雲丈夫的親弟弟,徐雲早年散夫,後來就跟斯青混在了一起,倆人也不求名正言順,隻顧及時行樂。”

那天我跟蹤徐雲到了與斯青私會的會所。

“落落還在想著那個蘇銘嗎?都死了這麼久了。”斯青問道。

徐雲一聲歎息:“我看她現在跟林有聲處的挺好的。”

“可惜了蘇銘這樣一個帥氣胚子,他那些豔麗照片現在看起來還是很驚豔啊,對了,他不是還有個妹妹嗎?”斯青說道。

“夠了,別再做這些惡心的事情了。”徐雲怒氣衝衝摔門而去。

我雙手緊緊掐著念想的手腕,掐出了一道明顯的印記,腦袋就像被五雷轟頂劃過。

我無法想象蘇銘遭受了怎樣的境遇,他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念想遞給我一隻錄音筆,抿著嘴唇,哽咽啜泣道:“這個給你,但你最好不要去看了,我怕你受不住。”

我緊緊篡著她的錄音筆,看向蘇銘的墓碑,卻看不清墓碑上的字。

“我等不到給他報仇了。”念想小聲啜泣著。

10。

我頷首,詫異看著念想。

“我得了白血病,昂貴的手術費,我根本支付不起,但我卻一點也不害怕死亡。”

“真的。”

“一想到可以去找蘇銘了,就一點都不害怕了。”

念想眉心緊蹙,微微一笑。

她起身,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對老人,嬉笑著:

“我爺爺奶奶,他們肯定又是擔心我想不開。哎,其實,這最後的時光,我就想好好陪在他們的身邊。”

“如果沒有他們,可能我早就死在了垃圾桶裏了。”

我的心被念想說的一陣陣疼痛到連呼吸都感覺難受。

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一陣風吹了起來,夏日燥熱的風竟讓我打了一個寒顫。

我快速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念想的手,將那張林有聲給我的卡塞在了她的手裏。

“我不能要,別這樣。”

“拿著,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我緊握著她的手,飽含希望的看著她:“這裏麵有100萬,我要你活下去。”

念想抱著我,不停抽泣著,淚水濕了我的肩膀,一陣冰涼從肩上暈染開來。

晚上,我回到家,再次翻開蘇銘的漫畫本。

的確從那次畫展車禍之後,他的漫畫和旁白裏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溫暖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黑暗滾滾而來。

當大家都說他是受不了自己殘廢了而選擇了結束生命。

開始我是不信的,我知道的蘇銘是那麼堅韌,但我始終也沒禁住周圍的流言蜚語。

最後,我開始接受他是接受不了自己的殘疾而離開了。

我向世俗的流言妥協了。

畫冊的最後三張,被粘連了起來,我拿起刀片,一點一點將其分開。

在看到裏麵的內容之後,終歸泣不成聲。

良久,我拿起電話,撥通了林有聲的電話:“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嗎?”

“是的。”

“那殺人呢?”我冷蔑道。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我冷笑一聲。

在掛斷電話之際,傳來他的聲音:“我願意。”

我會心的一笑,這份廉價的愛情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林有聲用他的名義預約了斯青外出采風。

遠離城市的深山裏,林有聲灌了斯青很多的烈酒,直到他意識不清,他將他捆綁在一顆大樹上。

“你可以走了,不要回頭。”我背對著林有聲,冷冷說道。

他抿著雙唇,喉結上下浮動,欲言又止。

“趕緊滾。”我不耐煩地催促著。

他默默從我身邊走過,一步三回頭,直到最後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斯青開始有些意識,微醺的雙眼睜開,眯著眼睛看我:“你是?”

他抽動著身體,發現不能動彈,臉上表情瞬間惶恐了起來。

“你快給我鬆綁,你要幹什麼?”

我手拿著保溫瓶裏的開水緩緩走到他的麵前,咧嘴一笑:“還記得蘇銘嗎?我就是他的那個妹妹。”

我將冒著熱氣滾燙的開水朝著他的襠部靠近。

他的全身哆嗦著卻又無法動彈的樣子,真的讓我心生好多快感。

“你敢動我一根毫毛,我讓你死在江城。”

他的語氣哆嗦著充滿著無盡的恐懼,臉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卻還不忘威脅著我。

我不禁撲哧一笑:“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考慮放了你。”

我掏出他身上的手機,打開手機相冊,裏麵有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不隻是蘇銘的。

“這些照片除了手機裏,還有哪裏有?”我將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11。

“沒···沒了···”

見他還沉浸在恐懼中。

滾燙的開水劃過他的下身,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森林。

“還有哪裏有?”

“還··有··徐雲那裏有一份備份,在··她的電腦裏,其他···真沒了。”

確認不是謊言之後。

我掏出一把刀,在他的臉上劃了八道,一道道血腥的印記觸目驚心,而我卻聞不到絲毫的腥味,隻覺得大快朵頤。

“求求你,饒了我吧,你不是···說聽話···就別動我的嗎?”

恐懼中他說話已經變得語無倫次。

算了,無所謂,反正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說話了。

不顧他的哀嚎,我在他的身體上紮了七七四十九刀,刀每被拔出來一次,血漿從身體裏噴湧而出。

一切處理完了之後,我脫下外套和手套焚燒了起來。

將灰燼掩埋在了土下。

我跳到了附近的河裏洗了一個澡。

從小就跟著蘇銘在河裏遊泳,自然也學了野外本領。

我去醫院最後看了一眼蘇念想,她見我有些虛弱,流露出擔心。

我並沒有打算告訴她這一切,就讓它認為這是報應吧。

她將那張卡遞給我。

“卿卿,這裏還剩60萬,其他四十萬,等我康複之後,我努力還給你。”

我輕輕搖著頭,含笑:

“不用還了,這剩下你也拿著,身體恢複都需要用錢,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還要照顧。”

“我和蘇銘從小就是被父母拋棄兩次的人,一個連父母都不想待見的孩子也許根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我很知足了,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們好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也好。”

“你應該有明亮的未來,你要相信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

“你不能像我們這樣被人欺負,被人撕碎了踩進土裏。”

“好像生存的這些年,都是從別人那裏偷來的命一樣,小心翼翼懷揣在兜裏。”

“念想,你該做你自己。”

念想頷首,紅著眼眶,她的指甲摳著我的手有些微疼。

“卿卿,我們雖然都被拋棄過,但我們都是值得存在的人,相信我,等我好了,我們一起會有更好的未來。”

我抬眼愣著看著她,她堅定的眼神抽動了嘴角,似乎自己都不信這些話。

我抬手理了理她額前稀疏的碎發。

“忘記我和蘇銘,重新開始吧。”

走出醫院,我去找了斯落落。

我看見她在來回踱來踱去打著電話:“我真不知道二叔去哪裏了,你們天天鬼魂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

斯落落憤怒地將電話掛斷。

想來跟她通話的是母親徐雲。

可惜了,我還沒手刃她,不過相比於手刃她,讓斯落落去發現這個真相更有意思吧。

我遞給她錄音筆:“這裏的聲音你應該不會陌生。”

她一臉有些懵地看著我。

“你可以回家去翻下你媽的電腦,裏麵也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你說清楚,這到底什麼意思?”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抬眼,眼裏竟是冷漠。

“你聽了看了就會知道。”

“還有···其實蘇銘喜歡過你,不是一點點····”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希冀,甚至帶著一些驚喜,拿起錄音筆朝家裏奔去。

我最後去了一趟墓園,看了一眼蘇銘,準備就去自首。

“你應該告訴我,你喜歡斯落落,我真的不會介意,畢竟我也知道,你會愛我的,就像哥哥一樣的愛。”

“如果不是他們威脅你,你也不會出車禍,你也不會離開我。”

“你啊,要讓我怎麼去懷念你呢?”

12。

蘇銘最後粘起來的三張漫畫,寫滿了無可奈何。

他喜歡斯落落,畢竟那麼掏心掏肺對他好的女孩,他怎麼可能感受不到了。

他守著要照顧我一生一世的承諾,而刻意保持著距離。

他發現了斯落落找人剽竊了他的畫之後,他想去跟斯落落說個清楚。

卻被斯青攔下,威脅他,要動我。

情急之下,他穿馬路被車碾過。

殘廢之後的蘇銘,無力再保護任何人,亦無力再接受斯落落明目張膽的愛。

他累了。

從畫展到最後,他的離開,也不過一個月時間。

我的哥哥,你真的一個人獨自承受了太多。

手機新聞彈出了一條消息:“江城老山深處,驚現恐怖殘殺案。”

我緊蹙著眉頭,點開很平靜的瀏覽了一遍,恩,作案過程說的很詳細,就跟親身經曆似的,我一個當事人都寫不到這麼好。

報道中還出現了一位哭的撕心裂肺的女士,想必就是斯落落的媽媽。

底下一片留言:

“這是什麼仇,什麼恨,簡直太殘忍了。”

“這不會是連環殺人案吧。”

“這凶手也太變態了。”

······

我關閉上新聞窗口,深呼吸一口氣。

手機提示又彈出一條消息:“凶手已於案發現場認罪伏法。”

我一哆嗦,手機從手裏滑落下來,後背一陣發涼。

除了林有聲,我找不出其他人。

我打車直奔派出所。

在門口,遇到了剛從裏麵出來的念想。

她一把拉住我,輕輕搖著頭,眼裏都是心疼。

“這張卡裏後來林有聲又打了100萬,你拿著,躲起來吧,或者出國去也可以。”

“他家裏的關係不至於死罪。”

“卿卿,蘇銘不在了,你不可以有事。”念想頷首泛紅著眼眶,閃著晶瑩的亮珠。

我緩緩接過那張卡,哽咽。

第三天,我沒有出國去,而是去了遙遠的山裏做了一名支教老師。

五年後,我送一名有天賦的畫畫學生到江城去參加比賽。

經過山區烈日暴曬的我,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水靈,相反是寫滿了一臉的滄桑,但臉上沒有了往日戾氣嚴重的怨恨。

在參賽現場,我看見了比以前氣色好多了的蘇念想。

隻是那一眼,她還是透過了那黝黑的皮膚認出了我。

她緊緊抱著我,暗自啜淚。

她說,斯青死後被很多人揭發惡劣殘害男生女生的事情,最後徐雲都出來給作證了。

林有聲殺人固然有錯,林家請了最好的律師,從酌情考慮事出有因,眾多人請願,加上斯家家屬的諒解,最後被判處了五年有期徒刑。

最近應該要出來了吧。

“斯落落呢?”我頷首問道。

念想長歎一口氣:“她走了,在她知道自己的媽媽和二叔所做的一切之後,用自己的死逼著媽媽寫下罪狀,最後躺在自己家的浴缸裏割腕自殺了。”

“她的母親也因此一夜之間瘋了,現在在精神病院裏。”

聽到這些,我微微握緊著拳頭,再次提及這些人恍如隔世的感覺。

比賽結束,我順著記憶,找到以前跟林有聲一起合租的房子那裏。

窄窄的過道往下走去,屋內燈火透明。

“誰?”不知哪裏來的野貓竄了出來,嚇了我一跳。

一道刺眼的光射向我的眼睛,睜不開眼。

“卿卿,是你嗎?”

再次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我竟然倉皇而逃。

或許,我們不該再見!

回去的路上,風吹亂了頭發,亂了思緒,擾了心愁。

我們都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此生不負再見!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