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石、一把榴蓮糖
岑詩可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再有溫揚的血脈。
夜裏,微風吹動室內落地窗的窗簾,溫窈做了一個夢,夢裏麵有二哥。
二哥那雙桃花眼,深深注視著溫窈。
日頭正好,溫窈辮著麻花辮穿著碎花裙子,拿著小鋤頭,蹲在溫家老宅的後山上一顆老樹下挖土,她手邊有很多枯草。
樹幹旁倚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垂著眼。
溫窈停下來,突然抬頭:“你看什麼?”
對上那雙桃花眼,她生氣:“你別煩我!”
溫揚兩手抱肩,唇角上揚笑:“林妹妹多愁善感葬花,咱們家窈妹妹埋草。你是覺得你二哥很閑,那麼有時間陪著你挖土埋草?”
他踢了一地塵土:“天黑了,趕緊回家!”
溫窈一生氣,丟了鋤頭。
她轉身就走,忽然聽到背後一聲槍響,她心生恐懼回頭,看到二哥胸口裂開一個血洞。
她驚叫喊二哥,朝著大樹下跑,卻越跑越遠。
怎麼都跑不到他身邊。
溫窈急得掉淚,聽到二哥柔情聲跟她告別。
“窈窈,替我照顧我的老婆孩子。”
“拜托了,小妹。”
溫揚不見了,就那麼消失在空曠的原野裏。
風還在,樹還在,陽光也在,可哥哥沒有了。
世間少了一個喜歡欺負她,又很袒護疼愛她的二哥,他總喜歡抱肩輕彎唇笑話她。
喔,我家溫妹妹是小土撥鼠挖土啊。
“二哥,二哥!”溫窈從夢裏醒過來。
她臉上滿是淚。
摸著脖子上的平安石,溫窈難受的捂住眼睛。
平安石一共有三塊,是爺爺花高價錢從廟裏高僧那裏求來的,溫隨,溫揚,溫窈都各自有一塊兒。後來,溫窈出過事,她的那塊平安石擋災碎掉了。
溫隨把他的給溫窈,溫窈沒要。
溫揚把自己的取下來,他和她強硬戴到溫窈脖子上,說敢取下來就揍她。
溫窈就戴著,一直到現在。
她最後悔的,也最珍惜的,就是這塊平安石。
如果不是因為她,二哥也許就不會死。
他還好好的活著。
第二天,溫窈小舅一家來家裏看溫窈,姥姥也來了。姥姥年紀大,周五生日那天並沒有過壽宴,因為溫窈還躺在醫院情況不明。
姥姥到底紅了眼,心疼外孫女。
溫窈跟姥姥撒嬌,說她會沒事,很快能好。
小舅舅在客廳聊天,小舅媽給溫窈梳頭發,讓四歲的兒子不要扯表姐眼睛上的布。
四歲的棉棉眨巴著大眼睛。
問溫窈:“姐姐,疼嗎,我給你呼呼眼睛。”
溫窈柔軟的笑:“棉棉好體貼啊。”
棉棉人小鬼大:“我還小,我給你找個男朋友呼呼好不好呀?”
說著翻口袋,往溫窈手裏塞了一顆榴蓮糖。
“姐姐,你吃呀。”
溫窈就吃了,是她最愛吃的那款口味。榴蓮糖是溫窈跟陸南西在一起後才開始愛的味道,以前她不喜歡榴蓮味兒。
甚至,排斥那股臭臭味道。
因為陸南西喜歡吃榴蓮,久而久之,溫窈受影響,慢慢就喜歡上吃榴蓮,覺得不再臭,反而味道無比香甜清香。
平日裏,她會買榴蓮糖放包裏。
她愛吃榴蓮味道的糖,溫父溫母都不知道。
棉棉悄聲說:“姐姐,一個帥叔叔給我的喔,他說給自己女朋友的。”
說完,棉棉從口袋裏抓了一把榴蓮糖放在溫窈手心,他答應過幫叔叔保守秘密,不告訴除了溫窈姐姐以外所有的大人。
溫窈笑著把糖放到身後椅子上,她問:“那位叔叔要給他女朋友,你怎麼拿了別人的糖,還送給我了呀。”
旁邊沒有大人,棉棉說:“叔叔說,他的女朋友姓溫,叫窈窈,是我大姨家的女兒。”
溫窈聞言不由的僵硬住。
她好半天,心情複雜的問棉棉:“叔叔有沒有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你在哪兒,什麼時候見到的他?”
棉棉:“你家樓下啊。中午跟我爸爸去買涼菜的時候,爸爸讓我先回。就碰到一個叔叔,我見過他,他以前還給我送過奧特曼。”
給棉棉送過奧特曼的,是陸南西。
溫窈一瞬心跳快了。
她不知道陸南西來過。
她的手機沒電後充電,一直忘了開機。
吃過晚飯,溫父要出去一趟,溫媽媽要去超市采購第二天早上吃的菜,順便看看有沒有打折的肉類,多買點給窈窈補身體。
溫窈一個人在家,答應了溫媽媽不亂走動。
有什麼事,就叫隔壁的李阿姨幫忙。
溫媽媽走後沒多久,溫窈電話就響了,她摸索著拿手機,好幾秒後,憑感覺劃開接聽鍵。
陸南西的聲音:“是我。”
溫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陸南西是怎麼知道她在爸媽家的事,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了她現在身體狀況的事。
她輕應“嗯”,周圍沒有任何聲音。
以至於她能聽見他輕微的走路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