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光,以為是天黑
聽到溫窈頭上臉上一身是血時,溫隨呼吸都滯住片刻,手指僵硬的撐不開。
護士跟溫隨多說幾句,關於溫窈。
溫隨不是個會多問多八卦的人,事發時到底什麼情況他會去查,而不是從不同的人嘴裏聽一些不可靠的消息。
稍後護士讓溫隨等一下,她去護士台把溫窈的手機拿來遞給溫隨。
溫隨接過,對護士說了一句謝謝。
男人的嗓音很好聽,溫潤清冽中透著幾分禮貌疏離。剛才溫隨接手機時,手指不經意跟護士的手指稍微碰了下,護士就心跳的快了。
溫隨轉身離開。
恰巧這個時候,溫窈的手機響了。
晚上十一點,這個點能找溫窈的想必是她熟悉親近的人。
溫隨垂眼,手機備注名稱是a九。
以a字開頭的放通訊錄首位,是重要的人。
溫窈沒有哪個朋友名字叫九的,溫隨心裏猜測會不會是窈窈的男朋友。他知道溫窈有一個男朋友,兩個人在一起一段時間,但是溫隨從來沒見過,溫窈也沒說過。
溫隨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手機還在響,溫隨沒有接,任由電話響著自動掛斷,把溫窈手機塞兜裏。
溫隨手機撥號,想問問岑詩可那邊怎麼樣了,還沒打通,褲子口袋手機又響。
猶豫幾秒,溫隨接了:“窈窈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哪位?”
對方沒說話。
溫隨也安靜著,耐心等待兩秒,正要開口再問時聽到有人喊他。
一個護士拿著紙筆:“先生,需要簽字,溫小姐她不方便……”
溫隨低沉聲:“我來。”
他話剛落,手裏的電話被掛斷。
溫隨皺下眉,沒把這件事放心上,收好溫窈的手機,他以家屬身份替溫窈簽字。
白紙上的字遒勁瀟灑。
家屬簽字欄:溫隨。
護士看了一眼字,隨後把文件拿走,她沒記錯的話,上一次有個家屬也寫了這種漂亮吸引人的簽名字體。
那個人她記得,叫陸南西。
也是一個長相很讓人挪不開眼的男人。
溫窈爸媽來到時,溫窈還在急救室,溫隨站在窗口,手插著褲子口袋渾身氣壓低著,沉眉沉眼的正打電話。
對方是岑詩可的心理醫生。
“溫隨。”溫媽媽急急喊一聲。
溫隨回頭,簡單說了句結束通話,他朝溫父溫母走。
“二叔,二嬸。”
溫媽媽一把抓住溫隨手:“溫隨,窈窈她……”
溫隨聲音裏是給人安心的沉穩:“二嬸,先坐下。”
溫隨把他剛剛知道的情況避重就輕說了一遍,關鍵的保留,怕嚇到二嬸。
溫隨就講了大概,溫窈路上開車,經過一段不太明亮的路,和一輛拉貨車正麵相撞。
那個拉貨車起初是避讓一輛五菱宏光的小麵包車,然後打轉調向來不及刹車,就撞上了溫窈的車。
周邊是建築施工工地,溫窈的車一半車身側翻到起重機上。
救護車到時,溫窈被人從車裏救出來放躺在地上,她人昏迷,已經不省人事。
溫隨讓人給溫窈拿來的新衣服也已經送來,他放溫媽媽椅子旁邊。
溫媽媽渾身發軟的靠在溫父懷裏,眼睛發直的盯著急救室緊閉的門,心口呼吸不暢。
她喃喃:“我的窈窈……”
幾個小時後,緊閉的大門打開,兩個醫生先後出來。
其中一個說:“無生命大礙,病人暫時還沒蘇醒,不要過多探望打擾。”
幾個人明顯鬆一口氣。
溫父溫母陪著醫生給溫窈轉病房,溫隨給家裏打電話。溫隨的父母,以及溫老爺子,都去了岑詩可在的醫院。
溫窈這邊從危險脫離,岑詩可那邊卻很不妙。
岑詩可大出血嚴重,手術還在進行搶救,孩子自然是沒有了。
溫家老爺子一直沒說話,哭的最厲害的還是沈雲君,她從此失去了兒子,還有四個月大未出世的孫子。她最後的那一點慰藉和盼頭全都沒有了。
本該萬物生產的季節,一次次的失去湮滅了一個家庭所有的生機。
整整三天,溫家的人沉浸在歎息悲傷裏。
溫窈是第三天醒過來的。
她一睜眼,眼前是黑的,像身處在窒息悶困的黑暗裏,什麼都看不見。
她以為是天黑了,房間裏沒有開燈。
不然,怎麼會沒有光呢。
她動了動手指,感覺全身疼,骨架像被人打了一樣,很痛。
她張嘴想要說話,耳朵卻敏捷清晰的聽到旁人說話,是媽,好像還有爸。
媽她哭了,說話欲言又止,爸說了一句,“窈窈會沒事的,都會好起來。”
都?還有誰?
溫窈腦子閃過一些畫麵,想過很多。她知道自己沒死,躺在醫院,她想起來車禍之前溫隨給她打了電話,她正趕往二嬸的家看二嫂。
不知道二嫂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