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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大理寺卿再嫁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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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吳家問診(下)

大半個時辰過去,明氏再次引著蕭仁從裏間出來。

她見蕭仁不作聲,戰戰兢兢先喚了聲,“蕭醫師。”

蕭仁剛替吳瑕號了脈,施完一輪針,緩緩籲出口氣。

“瑕兒究竟如何?”明氏有點著急。

蕭仁頓了一頓,“吳夫人,令郎這病的病由,因是肚裏長了蟲子。”

明氏大駭,呆了呆,隻問蕭仁,“蕭醫師,這要如何是好?”

蕭仁見多識廣,聞言按按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令郎的病症起自兩年前,想是當日誤食了蟲卵,才導致腹內長了蟲子。”

“這兩年裏,令郎每每腹痛難忍,唯有吃蠟燭方能平息,也正是因為這些蟲子在肚內作祟的緣故。”

明氏邊聽邊點頭,初時的驚駭化作一顆顆眼淚滾落下來,她慌忙得抬起手將淚抹去。

丈夫還在時,他們都以為瑕兒得了一種怪病。

吳清曾請無數醫師為吳瑕看過,有人說是頑症,有人說是中毒,有人說是被魘著了,都說日後能不能恢複隻能看機緣了。

夫婦二人因此為了愛子變得深居簡出,一邊延醫以藥石緩憂,一邊背著人偷偷給瑕兒吃蠟燭不停。

然而,吳瑕鎮日得既吃藥又吃蠟燭,即便是疼痛有所緩解,但精神卻一日比一日不濟。

二人心疼無法,終歸咎於己身。於是又去江天寺中求神拜佛,對外隻稱是問道修佛,實則為祈求方外之力護佑瑕兒恢複健康。

原來這一切的原因如此簡單,瑕兒竟是誤食了蟲卵!自己對瑕兒之愛,竟使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這病並非不可醫治,多吃蠟燭卻會傷及肺腑。若不及時將蟲子打下,不僅需要吃更多的藥,恐怕令郎終身無法擺脫那越來越大的痛苦。”

明氏聽蕭仁這麼說,先是一驚,接著一喜,顫抖著聲音,“不知蕭醫師能否開個驅蟲的方子?”

蕭仁起身,從書案上抽來紙筆,大筆一揮,立時寫下一張藥方,遞給明氏,“吳夫人不必愁慮,令郎此症未傷者本原,在下開的這一劑清毒方子便可以驅蟲,請夫人先去抓藥。”

明氏稍稍放心,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朝蕭仁深深一拜,“先生醫者仁心,民婦先行謝過,有勞蕭醫師了。”

蕭仁回了一個揖,又道,“吳夫人放心,此蟲來勢凶猛,解起來卻並不困難,令郎隻需服下清毒湯,不出一個時辰,蟲子應可打下了。”

陸離隨即掏了錢袋,命人快馬出去買回藥材。明氏親自將藥材煎製成湯,喂小吳瑕將那一小碗的藥一飲而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碗藥催發著,誰也不成想,到了將近黃昏時,果真如蕭仁所言,小吳瑕腹痛難忍,俄頃竟排下了三條灰紅斑點的小蟲!各個腹肚撐得滾圓,似快要撐破了一般,可見剛剛在吳瑕肚內進行了一番饕餮大餐。

蕭仁湊近了細觀小蟲。這種小蟲,初時隻是一粒蟲卵,一旦被誤食入腹,蟲體就能破卵而出,依附在臟腑內生存。他用修長的手指從藥箱之中取出一個小白瓷瓶,掀開瓶蓋滴了一滴在小蟲身上,轉眼就見盤裏的小蟲在眾人眼下化成了不小的一灘黃褐色水跡。

明氏看得頭皮發麻,又記起幼子因這些蟲子所吃的苦頭,渾身不禁哆嗦了一下。再觀吳瑕麵色蒼白得沒了血色,忙喂他用了點粥食,再看時精神已是好了不少。

蕭仁又為他請了脈,見已無大礙,又開了個補氣養生的方子,著明氏好生照料。

“令郎年紀輕底子好,吳夫人隻要照著在下的這個方子為他調理調理。假以時日,定能病愈。”

明氏心中寬慰,更加感念蕭仁待瑕兒無微不至。

錦初瞥見那藥方子上的蘇合香片、丹參、川芎等稍稍有些昂貴,垂下眼簾心裏思量,是否回一趟有間藥館,幫明氏將藥材取來才好。

陸離看了一眼立在一旁默不做聲的錦初,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當即摸出錢袋,言簡意賅得吩咐人采買,將急需的藥材一時都搬運回吳府。

明氏喜極而泣,雙眸一合,流下淚來道,“民婦與大人素昧平生,此番卻蒙受大恩大德。今日蕭醫師救小兒一命,民婦沒齒難忘。”

她說著,從袖囊裏取出一個荷包,將裏頭的銅板盡數倒出,雙手呈上。

低聲道,“民婦自然知道診金和藥材貴重,可這些銅板已是家中全部錢財,待來日湊足,必會還予大人。這份恩情便是民婦日後還不了,等日後瑕兒長大也定會誠心報答。”

“吳夫人誤會了。”

不等她說完,陸離便將袖收去身後,淡淡道,“本官今日登門,蕭醫師願救令郎,並非是為了報答,皆是受葉小姐所托。“

“這些藥材,也不值什麼。若夫人當真要謝,當答謝葉小姐的相救之恩才是。”

他這話說得直白,明氏也聽得明白。

明氏的臉一霎時紅一霎時白,慢慢咬緊唇,眼淚瞬時如決了堤一般湧出來。

她再抬眼,目光與錦初對上。隻見她雙眼如月,唇畔笑意要溢出來一般。

今日瑕兒能藥到病除,錦初實在有些高興。

看明氏臉色很不好看,便溫言安慰道,“明姐姐不必憂心,過兩日小女再請蕭醫師來給瑕兒複診。“

“待來日瑕兒大好了,若姐姐想尋糊口的生計,小女的藥館正缺人手,若姐姐不嫌棄,可來館中相議。”

錦初考慮的不可謂不周到,吳清之死於吳家會是無法抹去的恥辱。此後他們孤兒寡婦除了難以度日,還要受人白眼非議。哪怕明氏自己能艱難過活,瑕兒自六歲開蒙,尚在求學的年紀,因此輟學豈不令人歎息。

陸離看著錦初。

平日隻見她做事利落、有勇有謀,適才明氏分明對她心有芥蒂,她還想著明氏和吳瑕的將來,可見內心實在是難得的光明磊落、胸有丘壑。

明氏沉默一下,似是下定什麼決心,終於狠一咬牙,跪倒在錦初麵前,“民婦不懂朝堂之事,卻知先夫令得令尊處境艱難。“

“葉小姐待民婦一家恩重如山,民婦心中有愧,不敢再有隱瞞。“

“先夫臨行時,曾留下鑰匙一把,囑咐民婦若有一日他不得歸來,可去江天寺取物應急。“

“這把鑰匙乃至那些寺中之物民婦不敢取用,眼下將它原封不動得交予葉小姐,可使物盡其用。”

說著,自懷中掏出了一方帕子,將其中的鑰匙直接按在錦初手裏。

錦初連忙將明氏扶起,卻不由得看向身旁麵色沉靜的陸離。她想了想,道聲“多謝”,將手裏的鑰匙朝陸離遞去。

“懇請陸大人明察秋毫,全權定奪。”

陸離從錦初手裏接過鑰匙,眸色一如無波無瀾的江海。

吳清留下這把鑰匙,無疑是想留下一道保命符給明氏母子。

是什麼樣的保命符令他有此把握?

他又是如何知曉自己會不得歸來?

陸離想到這裏,心中疑團陡然一沉,目光落在桌邊一壺漸漸要被燒沸的茶水上。

水汽蒸騰,竟似要揭開茶蓋,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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