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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女官
容安一王

第28章

詩會(1)

“你一張嘴空口無憑,我怎知你不是胡說八道,誣賴到人家關家身上去,還是等次司大人來,升堂審問,論個清楚才好。”

“單兄弟,單大人!是,是我們兄弟愚昧,收了點關公子的東西。”匡順茂急得跪在地上,甩了自己一巴掌,一邊打臉一邊說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貪財,不該貪財……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千萬不要扯上次司大人。”

“哦?你倒說說看,他關紹德,是怎麼指使你們的?”

匡順茂一聽這有了回旋的餘地,趕忙交代道:“他說,叫我們兄弟在文書館,擾一擾您的清淨,也別做得太過了,使點絆子就行,我們兄弟倆頂多小打小鬧,絕對沒有那過分的賊心……”

單青雲冷笑一聲,罵道:“一丘之貉。”她壓在桌上的手緩緩抬起來,在眼前翻轉,看了看手掌,漠然說道:“我這手也拍疼了,怕是這十天半個月都寫不好字了。”

匡青茂立馬點頭哈腰,諂道:“自是我們兄弟二人,替單兄……單大人把卷宗謄好,將功補過。”

“那多不方便啊,萬一字體不正,或是謄錯了……”

匡順茂立馬求道:“不敢,單大人,我們兄弟二人絕對一字不差給您抄好,絕對不會有錯的。”

“要是有錯的話呢?”

“我們兄弟二人要是沒辦好單大人的事,就……就天打雷劈,娶媳婦是醜娘,生孩子沒屁眼。”

單青雲這才甩了甩自己的手,悠悠然起身離開了自己的位置,任由那兩兄弟在她桌上忙活。

這麼一鬧,這文書館裏,也再沒有人敢給她穿小鞋了吧。

整三天,單青雲都是坐在窗邊,翹著二郎腿,一邊賞著文書館外初初綻放的櫻花,一邊喝茶吃青葡萄,時不時瞪匡氏兄弟兩眼,監督他們好好替她抄案卷。

第四天上午,送文書去宮裏的小官,端著托盤來到單青雲跟前,說道:“今日聖藻宮六皇子給單大人送了一份帖子,請單大人親啟。”

單青雲立馬坐正,拿起那帖子,這帖子的封麵是杏仁黃色的,指腹摸起來,平順卻不滑,雙手捏著帖子放在鼻下輕輕一聞,帶著絲絲墨香。她先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墨香沁入心裏,方翻開帖子看內容。

這是一封邀請帖,六皇子見她文字俊逸,請她參加留園詩會。

這一賭,她成功了第一步。

單青雲嘴角不禁輕輕勾起,她早聽說過留園詩會,“留園”是當今聖上送給六皇子的成年禮,每年六皇子都會在留園住一陣,平日裏也喜歡到留園賞玩,邀請雍京青年才子相聚,吟詩撫琴,談經論道。

若不是她一出仕便去了道府,這等拚才藝的本事,必有她一席之地才對。她又想起了百花樓那兩句詩,想來她那兩句,現在已經成了百花樓的名招牌,落入東祁耳中了,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也不枉費她兒時被娘抽鞭子背古詩的痛了。

三月初五,春意鬧,人逢喜事精神爽。

單青雲有兩喜,一喜是要去雍京城外的留園參加詩會,二喜是她月信來了,每日喝那苦不堪言的藥就不說了,這些天她也實實在在地擔心,萬一要是懷上了孩子,她該怎麼應對。

好在癸水還是來了,從來隻有她盼著不要來,快些走的日子,沒有像這些日子一樣,如此盼望老朋友早點造訪。

早上單青雲讓如意把拿得出手的衣服全部掛出來,現在挑一件合適的衣服可比詩才更重要,她反反複複看了許久,薑紅色太鮮豔,不適合詩會這等風雅聚會,月白色又太素淨,會把她這個人都給埋沒了,看來看去,最後挑了件遠天藍的衣裳,既不突兀也不會淹沒在其他的顏色裏。

“如意,你給我把震齊兄送的那件紅披風包上,我要帶去詩會。”

如意照做,單青雲接下那披風的時候,隻覺有金子般的重量,她能不能從文書館突出重圍,就看這場詩會了。

留園在雍京城郊西留山腳下,外圍是重重槐樹,隻留一條八丈官道通向門口。

到達留園的時候,一輛一輛馬車都在門口輪流停駐,來的公子們都在門口下車,步入留園,別院深深,白牆高圍,看不見裏麵的景色。

單青雲下車遞上帖子,侍奉的小官確認後,將單青雲領入園內,留園內有湖,湖中心有島,沿湖柳樹剛發新芽,隨風牽動。單青雲沿著湖邊的白石道走到平橋處,沿著筆直的平橋就可以走到湖心島上去。

這島恰好容了一個十丈方的四角亭,旁邊又依著一個六角高亭,都是黑漆木製,亭裏設了案幾矮凳,陶爐茶具茶點等物,西麵設了文房四寶,已有了十來個公子在裏麵交談,隨侍的人也有七八個,時而傳來笑聲喧喧,隨著春風拂麵。

單青雲進亭,微微點頭跟對上眼的人打了招呼,隨後站到一旁吹湖風,這些人她都不太熟悉,先裝裝孤傲,看看形勢再說。

這邊湖風漸猛,吹散了她額邊些許頭發,岸邊平橋入口的地方,又有了一陣哄笑,單青雲看得仔細,東祁身著靛藍寬肩束腰馬甲,下麵是白色大袖的裳,湖風吹得衣擺飛揚,似是禦風而來,真巧,她也穿的藍色。

他身後還有兩個公子,說說笑笑正往亭子裏走。

東祁前腳剛踏入亭內,公子們都湊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單青雲就站在一角,他一個個認過人以後,轉臉看到她,他們倆不約而同,相視一笑。

東祁向她走來,站在她身邊,對亭裏的公子笑道:“各位,可認識他?”

亭子裏的公子們都搖了搖頭,東祁方像得了什麼秘寶,借著機會展示似的介紹道:“這位來頭可不小,他是按察司單仲賢大人的獨子,單青雲。”

他倆對麵一個公子疑道:“單青雲,那位探花郎?”

東祁笑道:“正是,青雲寫得一手好字,今日本宮特意請她來,為各位的詩才添金飾玉。”

另一公子從後麵走出來,笑道:“既然是探花郎,怎可屈才替我們裝飾,六皇子怕是不知道,近日探花郎,在南城會了花魁尋玉煙,有了名句,在百花樓將那位不知來曆的震齊,給壓下去了。”

東祁裝模作樣“哦”了一聲,回頭看單青雲,笑道:“可有此事?”

單青雲抿了抿唇,故意看著東祁笑道:“青雲不才,不過是獻醜罷了,若那位震齊高人願同青雲同場比試,青雲說不定就比不過,落下風了。”

東祁高挑眉毛,一副可惜得不得了的樣子,感慨道:“隻是不知那位高人家在何處,又在何處高就,不然,將他請來,確實可以替本宮這詩會,錦上添花啊。”

單青雲鼻孔裏出氣差點笑出聲來,隻好別過臉看碧潭湖水,憋笑。這人還真好意思,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起來了。

說話間,一位小官前來拜道:“殿下,小王爺來了。”

東祁喜色展露,闊步前去平橋迎接,單青雲隨著他視線一看,平橋那頭來了五個人,領頭那個公子搖著扇子迎麵走來,烏發一半高束,另一半隨湖風後揚,揚得很張狂。

他膚白貌清,一雙劍眉如寒鴉展翅,一對星目如炬火之心,兩頰似鬼斧刀裁,蘭台廷尉拱梁高,生得好麵相,隻是細處卻讓人驚心,臉無喜色,嘴角卻似狸貓帶笑,身如青劍,姿態卻如玉樹招搖。

他見到東祁前迎,馬上勾起笑臉,笑得人畜無害,那笑臉的轉換驚得單青雲滿背寒意,此人絕非善類!

單青雲立馬上前拉住一個公子,問道:“這位公子,敢問來者何人?”

“他你都不知道?那你可真是孤陋寡聞。”

“願聞其詳。”

“這位小王爺,是南靖來的,是當今南靖國皇帝的親弟弟,叫李容俊,在南靖可是封了賢親王的貴族。去年夏初,這位親王甘願以使臣身份,來我雍京議邊境事宜,來了以後跟這些個年紀相仿的貴族世子相談甚歡,直說雍京好玩,一直玩到了冬天,才依依不舍地趕回南靖過年。這不,年過完了,昨日又回來玩了。”

單青雲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皇上要讓兩位皇子化幹戈為玉帛,停戰養息,原來是南邊來了個攪局的人,南靖皇帝登基不過兩三年,沒想到這麼急著建功立業,若是此時兩位皇子針鋒相對,南靖得了消息突然發難,隻怕江山不保,得不償失。

“為何叫他小王爺。”單青雲繼續問道。

“這位賢親王人不擺譜,出手又闊綽,喜歡和大家打成一片,叫大夥兒別拘泥,也不用正兒八經叫他封號,他自稱小王,大家隻叫他小王爺就可以了。”

單青雲對這人立馬生起了防範意識,此人不簡單,使臣出外最重禮,要的就是一個尊重,他自降身份,弄不好隻是借遊玩之名,打探國務虛實,趕回去過年?回去送消息才是真的。若不是聖上及時出麵坐鎮,隻怕南靖的兵此時已經打過越東江了。

東祁和這位小王爺寒暄過後,一起走進亭子裏麵來,小王爺一一問候各位公子,熟稔得不得了,單青雲這才發現,此人在一眾穿著素淨顏色的公子中,獨獨著了一身桃花粉色的衣裳,騷氣十足。一見她這個生麵孔,便走過來,眼帶秋波含笑問道:“這位公子不曾見過,敢問是哪家的良秀啊?”

單青雲睥睨漠視,一副將他百般心機看透的樣子,冷笑拜道:“不敢妄稱良秀,小小文官一名,不足以讓小王爺掛齒。”

李容俊收起折扇,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後仰,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單青雲,隨後一張臉衝到她眼前,嚇得她腦袋往後閃了一閃。

李容俊像個三歲小孩發現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似的,左看看右看看,隨後問道:“這位公子,莫非與小王有仇?”

單青雲退後一步,跟他拉開距離,歪嘴冷笑,敷衍說道:“豈敢跟小王爺有仇,不過是第一次見這般風流人物,敬而遠之,免得唐突了小王爺。”

東祁也走過來,對李容俊解釋道:“青雲第一次來這詩會,若有不周到之處,還請小王爺見諒。”

“青雲?好狂的名字。”

單青雲頗為瞧不上眼地回道:“比不上小王爺名諱,名不副實。”

李容俊一臉驚恐,訝異十分,好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問道:“你竟然,覺得小王長得不好看?”

單青雲不回答,轉過臉,小王爺李容俊便硬是要走到她臉前,急道:“你倒說說,小王哪裏長得不好看?哪裏?你昧著良心說話,不怕天崩地裂,雷劈到你腦袋上嗎?”

單青雲輕輕咳了一聲,笑道:“青雲一向坦坦蕩蕩,有話直說,沒想到小王爺是這等在乎皮相的人,早知道就撒個小謊成全小王爺的體麵了,失禮,真是失禮啊。”

李容俊瞪大了眼,更加難以置信地問道:“所以……你是真心覺得小王長得,不好看?”

單青雲故作無辜地點了點頭,李容俊一口氣吸到底,身板挺拔直往後倒,所幸兩個公子眼疾手快,將他扶了一扶。

東祁見李容俊氣得往後倒,立馬訓道:“青雲,放肆。”隨即又向李容俊拱了拱手,說道:“小王爺莫怪,青雲年輕,性子未免張狂了些,小王爺就當看了個笑話,切莫往心裏去。”

李容俊立刻恢複了元氣,對著空氣哈哈幹笑了兩聲,說道:“六皇子客氣了,我看這位青雲公子,男生女相,頗有意思,開句玩笑逗一逗他,沒想到此人不怎麼幽默嘛……細細究起來,小王開玩笑在先,還是小王的不是。”

“小王爺待人親近,何來不是,青雲,快給小王爺敬茶賠罪。”

單青雲從伺候小官送上來的托盤裏單手拿起一杯茶,伸到李容俊麵前,歪著個腦袋,微抬著頭,眼神像是鄙視,一副你愛喝不喝的模樣,輕蔑說道:“青雲給小王爺賠罪。”

周圍公子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實在看不懂單青雲這毫無禮貌可言的道歉是怎麼回事,這姿態不像在賠罪,像足了在找茬,有東祁在側壓陣,公子們既不敢上前訓斥,也不想得罪小王爺替單青雲助勢,都是左右為難。

李容俊臉色有一瞬僵硬,看了看她手上那杯茶,又看了看她這個人,繼而又掛上那副人畜無害的笑,雙手從她手裏拿過那綠釉杯子,細細飲下,說道:“好茶,好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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