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母親的意思是,讓孩兒尋幾個有錢的商人,將妹妹嫁過去,這樣我就有了銀子,便可以疏通官場中上下的關係。道理孩兒明白,隻是她們性子倔強,隻怕不會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們。從前咱們家風光她們便能享福,如今蒙難,也自當站出來為咱們家犧牲。那些商人最是卑賤,能娶到咱們這樣書香門第的小姐,也是他們的造化,必定會感恩戴德,聘禮必定十分可觀!”
薛氏打著小算盤,自己家是書香門第,到時候隻要說自己一家都是官場的清流,是頂好的清官,不曾貪汙,因此家中銀錢不多,嫁妝便隨意給些便是,聘禮多要些,自己有兩個女兒,可能賺兩大筆呢!
“為娘到時候也會給你尋個好人家的姑娘,一定要才貌雙全的,能在仕途上對你有益處的。陸阮晴實在配不上你,但念在她對咱們家忠心耿耿的份上,咱們仍舊會給她留一個侍妾的位置。”
陳祚自然歡喜,“多謝母親,她對孩兒的確甚是體貼,隻等我臉上身上這些疤好了,我便出去尋些門路,以往認識了不少朋友,說不定能替我引見些勳貴。”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好了,我在旁人麵前還得繼續演戲,這事你也不能告訴你妹妹,若是被薛荔那個小賤人的暗衛發現了,可就麻煩了。”
薛氏說完便又恢複了方才那瘋瘋癲癲的模樣,推開門瘋跑去了。
兩人躲在房間中竊竊私語,卻不成想,屏風後麵的陸阮晴已經將母子兩人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孩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原本千方百計的生下孩子是因為母憑子貴,自己說不定能被扶正,可方才薛氏的話實在叫人心驚。
若是此時生下孩子,自己也隻會是一個侍妾,薛氏也說了,自己也是陳祚的墊腳石,那自己以後的命運……陸阮晴打了個冷顫。
她絕不能留在這裏受苦,被人利用!在薛氏這樣狠毒的人手裏,自己永不會有翻身之日!
想到這裏,她從身上摸出僅剩的一點碎銀子,將銀子緊緊攥住,陰毒的眼神漸漸變得狠戾,仿佛這便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似的。
陸阮晴當即攥著銀子,跑到街上尋了一個小乞丐,給了他些銀子,讓小乞丐去買些砒霜來。
陸阮晴承諾事成之後必有更多賞銀,小乞丐自然心動不已,不多時就拿著一包粉跑了回來,將手裏的東西交給了陸阮晴。
“這東西不會有問題吧?”陸阮晴將信將疑。
小乞丐身上臭烘烘的,露出滿口的黃牙,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小姐,你放心,這絕對沒問題,我自有門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尋隻小狗小貓來,給它們喂一些試試效果!”
陸阮晴滿意的點點頭,“如此我便信你一回,這是給你的酬謝。”
小乞丐忙伸出雙手去接,陸阮晴卻又不放,“今日之事,嘴巴給我閉緊了,否則出了事可別怪我拖你下水!”
“是是是,我懂規矩的,小姐請放心!”
陸阮晴將賞錢給了小乞丐,又到街上買了隻雞,便焦急的回了院裏。
陳祚的衣裳破了,他便四處尋找陸阮晴的身影,走著走著便聞到了一陣香味,自從陳決被抓走,一家人沒了家產,也沒了伺候的丫鬟,已經許久不見聞到這樣的香氣了。
他循著香味走進了廚房,將門打開,卻見陸阮晴手裏拿著一把破蒲扇,正在熬什麼東西。
門被打開,陸阮晴嚇了一跳,手中的蒲扇也掉在了地上。
“你這鍋裏熬得是什麼呢?隔著幾條街就聞著香味了。”
陸阮晴連忙將蒲扇撿起來,像往常一般對著他笑,“這幾日看你身子虛浮,我便將家傳的一隻銀釵拿去當了,買了隻雞回來,想熬了給你嘗嘗。”
陳祚樂了,“還是你想的周到,我身子並未痊愈,還是虛弱的很,臉上身上的瘡疤也未養好,正是需要多吃些補身體的東西,這才能好的快。”
陸阮晴找了把椅子,“你現在這裏坐一坐,我這熬好了就盛一碗給你。”
“好,我就在此等你一會兒。”陳祚悠閑地坐了下來,等著享受陸阮晴做的雞湯。
陸阮晴趁機側過身子,擋住陳祚的視線,盛起來兩碗湯之後,從懷裏摸出那小包砒霜,將砒霜全部放進了左邊那碗雞湯裏,用勺子攪拌均勻後,端給了陳祚。
“趁熱喝吧,熬了好幾個時辰了。”
陳祚接過雞湯,見陸阮晴今天有些莫名的溫柔,心中也有些犯嘀咕,想了想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
“你今天怎的這樣體貼,前幾日不是還因為若柳指使你幹著幹那生悶氣,今天怎的開竅了?還給我熬湯喝。”
陸阮晴轉身將另一碗雞湯也端在手裏,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你……你這是做什麼?就隻顧著自己喝,母親和若月若柳都沒喝呢!”陳祚板著臉很是不高興。
果然,他一直將自己當成一個下人,一個奴婢。
陸阮晴羞澀地低下頭,用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我可以不喝這些,可我肚子裏的孩子得喝啊。”
陳祚嚇了一跳,“你……你懷上了我的孩子?”
“是啊,怎麼,你不喜歡嗎?”
陳祚手足無措,又是驚訝又是害怕,“喜歡,可眼下這情況並不適宜你養胎啊,你要是懷了孩子,這家裏的家務誰做呢?”
“夫人不是將薛荔的家財都給你了嗎?咱們可以請幾個婆子,咱們好好過日子……”
“說什麼胡話呢,若是這孩子生了下來,還有哪家千金願意嫁給我?”
雖然陸阮晴有想過陳祚會不要這個孩子,可是聽他這樣說,到底還是有些傷心。
她在心中默念:既然是這樣,可就怪不得我了,我給過你機會,是你從未想過我!
“無妨,你說的我都聽,這雞湯都要冷了,你先將它喝了吧,畢竟是陳家的骨血,我們將這事告訴夫人和小姐們,也好商量一番,若實在不能要,便吃一劑藥打下去便是了,孩子總還會有的。”
陳祚聽了這話高興極了,“真是我的好晴兒,我就知道你一向是最善解人意的!”
他端起雞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