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陳倉
薛氏身後的轎子正是薛荔的,前些日子薛荔生了病,好些天了也不見全好,便主動要求自己一人坐一輛馬車,省得給其他姐妹也招了寒氣。
陳杏菱一向嬌氣,自然歡喜,於是薛荔便得償所願,帶著兩個丫鬟坐在第二輛馬車上。
可為何會生病呢?薛荔再三思量,大約是有天夜裏,顧明冽翻窗進來給她送燒雞,薛荔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到底是披了件衣裳起身,應是那時受了涼。
顧明冽自知惹了禍,心中倒是很愧疚,夜裏還經常來看她,有時撞見她踢被子,還給她蓋上,細心地掖好被角。
因是出遠門,薛荔也知曉陸阮晴心中所想,便隻帶了她與譯萊,將譯慎留在了秋水苑。
譯萊替薛荔將披風緊了緊,“小姐身子還病著,這樣的天氣本就不該出門,今日出門前譯慎還念叨了好陣子,生怕我照顧得不仔細,小姐可千萬要爭點氣,莫要再嚴重了。”
陸阮晴坐在一邊倒很是悠閑,“譯萊,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小姐吃了這麼久的藥也不見好,說不定來一趟靈福寺有奇效呢?佛祖可是能驅災避禍,神通廣大。”
“你不心疼小姐,自然不在乎,要不是你死皮賴臉要跟著來,小姐必會帶上譯慎,才不會管你!”譯萊不依不饒,和她鬥嘴。
“怎麼就是我死皮賴臉?我隻是從來沒有去過靈福寺,這才有些好奇,我也想去為小姐祈福,有何不可?”
薛荔輕輕咳嗽了兩聲,“好了好了,你們倆啊,在秋水苑也吵,出來了你們還在吵,再這樣下次便將你們倆都留在府裏,我隻帶譯慎!”
兩人氣鼓鼓的,這才止住了聲。
陸阮晴靠在軟塌上,並未像譯萊一般殷勤地照顧薛荔,她還擔心這些幹什麼呢,過不了多久,她就要成為主子了。
第三駕車轎裏是最安靜的,裏麵坐著的是陳祚和二房的二少爺陳宿。
這陳宿生得不如陳祚好看,有些尖耳猴腮的,但在國子監可比陳祚要有本事的多,除了樣貌,處處都要同陳祚比。
這次來福靈寺,一方麵是為了陪陳杏菱,一方麵則是為了嘲笑一番陳祚這個不出門的縮頭烏龜。
陳祚自知不必與陳宿多生口舌,任憑陳宿如何挑釁,他總是充耳不聞,隻道身體不適,要小憩一會兒。
馬車緩緩停下,一行人都下了車,望著眼前頗有些氣派的寺廟,薛荔心情複雜,在這樣莊嚴肅穆的地方,在遠離紅塵的佛祖麵前,卻要勾心鬥角,上演如此不堪的一幕,實在有愧。
陳杏菱是最為著急的,拉著一向交好的陳若柳便往裏走,“二姐姐,咱們可要快些了,路上沒見著多少人,原來其他人都是比我們來得早,你瞧,靈福寺裏熙熙攘攘的,可熱鬧了!”
“這是寺廟,怎麼從你嘴裏說出來像是在逛廟會一般,你也不必著急,母親已經提前安排好了食宿,總歸是要在此歇一晚上的,大可慢慢瞧。”
陳若柳到底是比陳杏菱沉穩些,總是處處彰顯自己的端莊賢淑。
“行了,咱們快進去吧,今日這麼多人,早些住下來,以免生了變故。”陳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大步往寺廟裏走去。
進了寺廟,薛氏便與一個叫明圓的老和尚確定了食宿,將薛荔等人帶到安排好的房間裏。
因著房間緊缺,許多來靈福寺的香客都沒有睡處,陳杏菱便舍了自己的房間,要與陳若柳睡一起,美其名曰,在佛祖麵前要樂善好施。
其實她就是覺著此處太過僻靜,加上方才聽著幾個遊客說了些鬼神故事,害怕而已。
陳杏菱的房間多了出來,薛氏便想派人將這個房間給需要的香客住,陸阮晴便在此時站了出來。
“夫人,小姐身邊有譯慎足矣,這件事就交給奴婢吧,奴婢定會安排好。”
薛氏點點頭,“也好,今日來此的,也隻有荔兒一人帶了兩個丫鬟,交給你也好。”
除了陳杏菱姐妹,其餘都是每人單獨一個房間,而值得注意的是,薛荔的房間隔壁便是陳祚。
白日裏,一行人便用了靈福寺有名的齋飯,午休了一陣子,薛氏便帶著一群小輩去拜了佛,上了香。
陳杏菱也如願以償求了姻緣簽,卻是搖出了個下下簽,這可把陳杏菱氣得不輕,再想搖,那和尚卻是不願了。
陳杏菱來此本就是為了求姻緣簽,得了這樣一個結果,也顧不上與眾人去後山散心了,獨自一人躲在房裏,愣是沒有出門。
後山較其餘地方要高些,樹葉正簌簌地往下掉,漫山都是金黃翻飛的葉子,還有一汪泉水潺潺地流著,秋日的氣息撲麵而來。
正玩得開心時,陸阮晴卻是莫名其妙地在後山遊玩時崴了腳,眾人敗興而歸。
夜幕星河降臨,有的人早早睡下,薛荔卻是一直坐在房裏,見陸阮晴腳疼得呼天搶地,便知道她打著什麼主意。
薛荔走到她麵前,“行了,你的腳傷得如此厲害,路也不能走,今夜是不能在門外守夜了,去榻上躺著吧。”
陸阮晴早就哭紅了眼,卻是搖搖頭,“小姐,按規矩奴婢是要守在門外的,如何能睡在您的榻上,不可!”
“無事,你躺著吧,明日回京再請大夫好好替你看看,今夜先好好休息。”
陸阮晴到底還是躺著了,還不客氣地蓋上了被子。
譯萊實在看不慣陸阮晴的嘴臉,“小姐,你是主子,哪裏有奴才睡榻,主子幹坐著的道理?”
薛荔拍了拍桌子,“別說了,阮晴今日特殊些,你再去問問明圓師傅,看還有沒有多餘的房間。”
譯萊正欲出門,榻上的陸阮晴突然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慢著!小姐,奴婢突然想起來,今日二小姐的房間還未曾找到需要的人,這塌已經叫我弄臟,不如請小姐去睡二小姐那間吧!”
薛荔皺眉,“姑母今早便叫你將房間給別人,怎的此時還在?”
陸阮晴低下頭,“是……是奴婢忘記了。”
薛荔歎了口氣,“也多虧沒有交出去,否則我今日真要睡大街了,我便去那處歇息吧。”
主仆兩人起身收拾了東西,幫陸阮晴熄了燈,便去了原先陳杏菱的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