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5、

「紫苑姐姐，從前你說過，要贈我幾瓶上好的桃花釀，還作數嗎？」

從前紫苑見到我都說定要帶我去喝上好的酒釀，每次都嚇得玉珩恨不得立刻把我藏起來，看到紫苑靠近我就如臨大敵般盯著她，生怕一轉眼紫苑就將我拐跑了。

「作數，自然是作數的。」

幾瓶桃花釀下肚，腦袋已然昏昏沉沉，可是為何，我還是這般難過。

「明明今日才答應給我做紅燒魚的，我的紅燒魚還沒做呢，他怎麼連這個也要騙我......」

「紫苑姐姐，你也騙我，不是說飲酒能消愁，能讓人忘記煩憂嗎？騙人，都是騙子。」

什麼忘記煩憂，我卻依舊記得我降生時便是這般模樣，但那時卻是不著衣物的。

還記得那時，他看到我時，愣了好一瞬，耳尖通紅，給我胡亂套上他的外衣便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本能驅使，我立馬跟在他身後，他身上的氣息是我熟悉的，我知道，他便日夜照料我的主人。

「你，莫要再跟了，在這兒等我。」

我停住腳步，卻看到他走了幾步又倒回來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是我見過他最慌亂的一日。

每每聽其他神仙說玉珩神君在神魔戰場是何等英姿，我都會想到初見時他強裝鎮定的情景，哪有他們所說的殺伐果斷的模樣。

因而不出兩日，玉珩神君孕育出了雨笙花花靈一事很快便傳遍了仙魔兩界。

縱使仙人們皆知玉珩神君向來避世絕俗，依舊遞上拜帖，隻為看看這雨笙花花靈究竟是何模樣。

那段時間，我每日跟在玉珩身旁，看著他將所有名帖一波又一波地回絕。

一些膽大的妖魔竟直接闖入清池山，卻都被玉珩毫不留情地扔下山去。

就連樾霖與紫苑也來湊熱鬧，二人圍著我轉了好幾圈，絲毫不顧及臉黑得快要滴出墨的玉珩。

終究玉珩還是忍不住，直接將我擋在身後。

「嘖，我們好歹是數萬載的同門，怎的現在變得如此小氣，連看個花靈都不許看，我還能吃了她不成？」樾霖翻了個白眼表示鄙夷。

「她怕生，你嚇著她了。」

玉珩輕輕握住我的手，他掌心的溫熱傳到我的手上，原本緊張的心緒瞬間被撫慰了不少。

我雖怕生，但我對這世間萬物更好奇，紫苑同我講了許多三界有趣之事，在這般誘惑之下，我屢屢纏著玉珩帶我出清池山遊曆。

他明明不愛與旁人交往，卻總是順著我帶我四處遊曆，與各類仙、人、魔打交道。

他明明無甚口腹之欲，卻會為了我認真鑽研食譜。

他會提前數十日為我準備生辰禮，會為我親自打造法器，會出麵替我擺平我不小心闖的禍。

不少仙人們說，這是熙和神女都不曾有的待遇，這般看來，玉珩神君待熙和神女不過是同門情誼，待我方是愛之入骨。

我亦是這般想的。

可是，他們錯了，我也錯了，我們都錯了。

什麼愛我入骨，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都不過是為了我的靈丹罷了！

「兩千年，我降生兩千年，他便寵著我、哄著我兩千年，現在卻來告訴我，都是騙我的。」

「倘若他一開始便跟我說實話，或許今日我便也就自取靈丹給他了。」

「紫苑姐姐，他何必這般騙我呢。」

紫苑沒有回答，我轉頭看過去，看到的卻是曾經那個我最熟悉的人。

眉目如畫，薄唇緊抿，如墨般的長發綰起，鬢邊幾縷發絲隨著夜間的風飄動。

我伸手撫上他的眉眼，我最是喜歡他的雙眸，比那夜空還要深邃。

此刻看向我的眸中是藏不住的柔情。

「紫苑姐姐，我好像醉了......」

不然怎麼會看到玉珩呢，還是這樣溫潤的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