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

「熙和情況如何了？」

在我佯裝睡著後，紫苑出去了，我偷偷跟著她來到大殿外偷聽。

熙和，不是自那三萬年前的神魔大戰後便隕落了的太陽神女嗎？

她便是那冰棺內的女子嗎？

「不容樂觀，她體內的神力已經開始消散，若是不盡快注入雨笙花花靈的靈丹，恐怕撐不了太長時間。」樾霖輕歎了一口氣。

我聽到樾霖的話，腦子一片空白，寒意瞬間蔓延全身，後麵他們說了什麼我全然聽不進去。

雨笙花花靈，靈丹，熙和，曦兒......

「所以，你是為了救她，才將我孕育出來的嗎？」我不知道我怎麼控製自己走進大殿，我隻知道我說話的聲音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興許是我的出現過於突然，玉珩明顯頓了一下，但是終究還是開口。

「是，唯有雨笙花花靈的靈丹方可解除她身上的魔氣。」

我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玉珩！」紫苑不讚成地搖搖頭。

但也不等她再說些什麼，就被樾霖製止帶出大殿。

我雙手蜷縮成拳，從前我也聽其他仙人提到過，玉珩與熙和便是那青梅竹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即便這兩千年來，有不少我與玉珩的事流傳於仙界的八卦之中，但關於他們的甜蜜過往、與樾霖之間的三角情緣至今依舊是許多仙人茶餘飯後的閑談。

可我向來都是不以為意，畢竟玉珩待我是待其他人不同的，總是如此包容、有耐心，是待其他人時沒有的溫柔。

這樣的玉珩，怎會是心悅熙和的呢？

「所以，你待我那般好，都是為了取我靈丹。」

「是。」

「花靈的靈丹都極其脆弱，強行用外力取出花靈的靈丹，靈丹隻會破碎成粉末，所以除非花靈自己心甘情願，否則不可能會得到完好無損的花靈靈丹。」

玉珩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冰刀一下又一下地刺入我心中。

是假的，原來曾經的一切都是假的。

晨曦是日光，是太陽神女的光。

晨曦是希望，是他救活熙和的希望。

「可是，沒有靈丹，我會死的。」

「你不舍得我死的，對嗎？」

我乞求般看向玉珩，明明我們之間隻有不過三步的距離，可為什麼，我卻覺得我們隔得好遠好遠。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命從不屬於你自己，亦不屬於我。我花了近三萬年的時光才將你孕育出來，你是為了熙和而存在。」

「正如你所說的，兩千年來，我事事依你、順你，也不過是為了你的靈丹，若不是為了熙和，你以為我為何會去做那些我從不會做的事呢？」

「為了你嗎？可我心悅的，是熙和，不是你。」

他向我走來，雙眼幽深不見底，語氣平靜得仿佛隻是在與我探討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可他的話卻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掐住了我的喉嚨，讓我難以喘息。

我搖頭，退後。

這樣的玉珩好陌生，他還是那個我熟悉的玉珩嗎？

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他？和其他仙人所說的一樣——冷漠又無情的玉珩神君。

他說他心悅熙和，那我們之間又算是什麼？

「可我不願！熙和與我何幹？憑什麼我生來就是為了用我的命去換她的命？」

我倔強地抬頭，強忍著不讓我眼中的淚水掉落。

「就憑她是上神，是太陽神女。而你，不過區區一個花靈，又怎能與她相比？」

「在你心裏，我就是如此不值一提嗎？」

「是。」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你為何不在當時便讓我取了靈丹？」

「因為當時你靈丹裏的靈力根本不足以消除那樣強大的魔力。」

我緊握著的拳頭鬆開了，低頭自嘲地笑了笑，淚水終是沒忍住，從我臉頰滑落，滴落在那白玉地上。

原來他一直以來悉心教我修煉，也隻是為了充盈我的靈力，卻騙我說是為了讓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可笑的是，我還信了，還沾沾自喜地認為，他是多麼在乎我。

「可我還是不願，阿珩，你教過我的，要學會爭取。」

凡間有句話，強扭的瓜不甜，可這次，我偏要扭上一扭。

「你會願意的。」玉珩垂眸看我，語氣篤定。

「玉珩，跟我來。」樾霖不知去了哪裏又匆匆趕回來，隻見他眉頭緊鎖，神色凝重，甚至差點兒撞上我。

玉珩隻看了我一眼，便轉身與樾霖離開，留下我孤身一人在這空空蕩蕩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