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魏行舟的皇後,是鎮國大將軍赫連騫之妹,赫連鳶。
新皇納後,舉國同慶,宮裏張燈結彩。
隻有冷宮,依舊冷冷清清。
一大早,皇後宮裏的傳訊太監來了,點名要我去請安。
明知是鴻門宴,卻由不得我拒絕。
長秋宮正位上,赫連鳶一身華服、頭戴鳳冠,華貴無比。
[行舟哥哥真是壞,弄得人家起不來床,差點錯過了請安禮呢。]
她紅唇帶笑,故意露出頸間紅痕,一言一語都在向我昭示主權。
[你就是衛清晏?行舟哥哥向我提起過你。還問我,該給你個什麼名分。]
我微微俯首,放低身姿。
[勞煩娘娘牽掛。妾身一介前朝罪婦,當不起名分。]
赫連鳶紅唇一揚,換上一副嚴苛的嘴臉。
[既知是罪婦,還敢站著同本宮說話?還不跪下!]
太監和丫鬟婆子得了主人命令,就要來拿我。
雲瑤擋在我身前,我連忙拉住她,卻還是晚了。
[放肆!我家主子是岐山神女,豈是你們能褻瀆的!]
赫連鳶目光瞬間凝冰,令兩個太監將雲瑤押住跪地,又使喚婆子要來掌她的嘴。
靜弦欲動手,被我壓住了,得罪皇後罪可致死,此刻千萬不能糊塗。
正在此時,一身龍袍的魏行舟出現了。
應是剛下朝,就到長秋宮來了。
赫連鳶立刻換了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迎上去要向他告狀。
魏行舟寵溺的看著她,眼中都是笑意。
那笑容,以前隻有對我才會有。可現在,卻隻屬於另一個女人。
[敢惹朕的皇後生氣,掌嘴還是太輕了,就該死。]
7、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仿佛說的不是殺一個人,而是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小事。
[行......皇上。]我猶豫著開口,卻對上他毫不在意地冷漠目光。
求情的話卻卡在我的喉嚨,怎麼也發不出。
魏行舟在冷宮陪我十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雲瑤和靜弦對我如同親人。
他這麼做,隻是為了和我賭氣?
氣我當年背棄了他,選擇了沈明?
雲瑤已被拖出十餘丈,由不得我選擇。
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皇後娘娘大人有大量,罪婦管教不嚴,自願領罰,還求您網開一麵。]
魏行舟許久不語。
或許他還記得當年的一絲情義吧。
[鳶兒想看人頭落地,行舟哥哥,鳶兒還沒看過殺人呢。]
赫連鳶扯著他的衣角,肆無忌憚地向他撒嬌。
我對上他複雜的眼神。
他已經不是八年前的魏行舟了,現在的他,我看不透。
[衛清晏,失去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喉頭發緊。
八年裏,我每日都在自責中度過。
我怪自己不該給他希望,又讓他絕望。
這份自責,折磨了我八年。
此刻卻卡在嗓子裏,一個字也說不出。
況且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時光不能倒流,他所受的傷痛無法抹去。
或許是我該死吧。
[魏行舟,對不住你、虧欠你的人是我。與旁人無關。]
他對著我笑了,卻是嘲諷的笑。
[那你打算怎麼還?]
是啊,我的命都在他手上,我能用什麼還呢。
[行舟哥哥,讓她給我認錯,讓她給我磕頭,我就放了那個丫頭。]
他對赫連鳶溫聲細語,無不答應:[好,就按鳶兒說的。]
認錯而已,簡單。
[皇後娘娘,我知錯了。]
我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如果磕頭就能換一條人命,那簡直太值得了。
[罪婦知錯,今後見到皇後娘娘,必行叩首大禮。]
無人回應。那我便繼續叩頭。
扣到他滿意為止。
額頭傳來鈍痛,緊接著一道粘稠的血液流過我的睫毛。
我顧不得許多,隻是麻木的重複額頭撞地的動作。
我隻聽見雲瑤在哭著認錯,靜弦在一旁哐哐磕頭。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赫連鳶慵懶嬌媚的聲音。
[哎呀,真沒意思。]
[行舟哥哥,快打發他們走吧。你今天要好好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