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我的這些年羞辱成了一個笑話。
他說即使我跟我爸決裂,但他在外麵應酬的時候報出我的身份,依然有很多人給他便利。
他說他早就受夠了我做的飯,難吃的要命,為了討好我還得硬著頭皮吃下去。
他說我是天底下最蠢、最好騙、最好利用的女人。
他說從頭到尾,他都是在利用我。
我爸去世了,壓在他頭頂的大山倒了,他終於能放縱自我了。
他每說一個字,就在我的心上插了一刀。
他痛快淋漓地發泄完,我的心已經傷痕累累。
我感到眼前迷蒙一片,急促的哭啼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眼淚和鼻涕摻雜在一起落下,是鹹鹹的滋味。
我有點想笑,因為我接近三十歲的人生,從記事起就沒像現在這樣滑稽地出醜過。
但是憤怒、絕望、悲痛吞噬了我的神經,我能感受到我的靈魂在震顫,發出尖銳的聲音。
我哭喊著求他不要說了,可是當他真的閉嘴後,我又開始扔砸東西,聲嘶力竭地質問他為什麼要說這些傷害我。
顧川的反應又成了刺痛我的一把刀,他沒有理我,而是用一種平靜、淡漠的眼神看著我。
我猛然意識到,他此刻身姿挺拔、長身玉立,可我披頭散發、舉止癲狂。
我們兩個的身份徹底顛倒了,他現在是備受追捧的商圈新貴,而我成了仰仗他的鼻息生存的寄生蟲。
他現在一定覺得我是個潑婦,是個跳梁小醜。
還有什麼糾纏的必要,就因為愛我就自甘墮落成這樣?
他看到我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冷漠地開口:“你冷靜了,那我們就好好談談。”
我疲憊地搖了搖頭,衝他露出了一個慘然的微笑:“不用了,我們明天就去辦手續吧。”
他略微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這麼快就答應了。
畢竟一個月前,我對他死纏爛打,還說要在一個月的冷靜期內讓他回心轉意。
想到這,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你不用奇怪,我什麼也沒貢獻,能分走你大半家產,已經很滿足了。”
“我嘛。”我故作灑脫地甩了甩頭發,“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花錢就開心,我死纏著你本來也是想再多要點財產,但我現在想明白啦,人要知足。”
顧川可能也一直覺得我是個浮於表麵的人,所以他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或許是我的鬆口使他緩和了態度。
走到門口時,他又忽然轉過身來,神情複雜地囑咐我:“記得吃藥。”
我客氣地回他:“謝謝。”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又忍不住鈍痛了起來。
還是要提前熟悉變成陌生人應該怎麼相處,畢竟明天過後他可能就是別人的丈夫了。
我告訴自己,陸婉玉,你要對自己下狠心。
即使把顧川從你的人生中剝離,就像狠狠撕裂你的身體,你也要忍住。
總比痛一生要好。
我這樣逼迫著自己,在第二天時如約到了民政局門口,沒有退縮。
看著鶴立於人群的顧川,我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走到他麵前:“走吧。”
然而就在我馬上要邁入民政局的大門時,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顧川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不想和老婆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