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是個混混
回到家後,岑汐就用毛巾裹著冰塊敷腳踝。
沈小婭在旁邊勸,“你幹脆辭職吧,雖然禦正待遇不錯,但你現在的領導不行……”
岑汐靠在沙發上,客廳昏黃的燈光映在她瓷白的麵容上,遮不住今日見到故人的喜悅和落寞。
“我今天見到他了。”
“什麼?見到誰了?”
沈小婭一時沒反應過來,後來看到她這頹然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什麼,驚愕的瞪大眼。
“周閑?你見到周閑了?”
沈小婭和岑汐是初高中同學,算的上閨蜜級別的關係,對她的事知道的不全,但也不少。
岑汐和周閑是上下樓的鄰居,兩人的關係,簡單說就是:
沒有岑汐,周閑活不了。
沒有周閑,岑汐活不了。
隻不過,這都是曾經。
她一直覺得,岑汐和周閑會走到一起,卻怎麼都沒想到,岑汐大一的時候,周閑就跟別的女人私奔了。
周閑消失後,岑汐對周閑的事提的很少,隻說她會一直找,其他的概不多說。
她主動提起周閑,是在半年前,她說周閑在南堯,她要來南堯。
南堯是大城市,大城市雖然壓力大,但機會多,沈小婭當年在這裏落腳後,也想讓岑汐來這裏,兩人正好做個伴,但岑汐拒絕了。
“我討厭那裏。”
她那時候才知道,岑汐的親生父母都在南堯這座城市,她屬於爹不認,娘不要,跟兩邊鬧得都不愉快,岑汐因為她的父母,徹底恨上了南堯這座城。
她以為岑汐這輩子都不會來這裏,可她為了周閑,竟然還是來了。
客廳裏,沈小婭給岑汐倒了一杯溫水,仔細打量了她的神色,擔憂道:
“跟周閑見麵,不是很愉快?”
岑汐接過杯子喝了兩口,“他說我是拖油瓶,不讓我再打擾他。”
沈小婭臉色一變,氣的嗓音都變了。
“拖油瓶?他腦子被門夾了?我早說了,周閑根本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既然他要跟你劃清界限,岑汐,忘了他吧。”
沈小婭苦口婆心的勸,岑汐把手裏的毛巾拿開些,盯著紅腫的腳腕,微微一笑。
“你不了解他,他的態度越惡劣,說明當年他的失蹤越有問題,他越攆我,越能說明他有苦衷。”
…………
岑汐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翻出周閑的號碼,沒有半分遲疑,直接撥過去。
“你好,哪位?”
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岑汐沒著急開口,等那邊的詢問聲隱隱帶著不耐,她才輕輕的開口。
“周閑。”
手機裏立刻沒了聲音,然後是愈來愈沉的呼吸聲,許久,岑汐才聽到一聲極為諷刺的挖苦。
“你倒是厲害啊,這麼快就弄到我的手機號了?”
岑汐像是沒聽出他的諷刺,捏著手機,柔柔的解釋。
“你把我推倒的時候,我腳崴了,疼的實在走不了,他們說是你朋友,因為是你朋友我才妥協了,手機號是我給唐非陽要的。”
周閑默了一會,聲音冷硬如冰。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們沒有關係了,你要我的手機號做什麼?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趕緊滾蛋,這個手機號我以後不用了,你也別再來煩我,掛了!”
岑汐聽到最後兩個字,問了他一個問題,“周閑,你說從七樓跳下去會死嗎?”
話落,手機裏立刻傳來一道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周閑凶狠的咆哮。
“岑汐你他媽有病吧!你是在威脅我嗎?好啊,你跳啊,有本事你就跳下去,你以為我會關心嗎?我告訴你,不會!你死不死跟我一點關係沒有!”
岑汐盯著天花板,聲音依舊柔和,甚至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沒有威脅你,我真是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我媽不要我,我爸不認我,外公被我克死了,所有人都拋棄我了,我就剩你了,後來你也走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有你不得已的理由,所以周閑,我不怪你,我確實是為你來的南堯,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我沒有對不起你們任何人,可能我就是天生的惹人嫌,既然你們都想我滾得遠遠的,那我就徹底消失吧,這樣你們就再也不用擔心我陰魂不散了,你放心,我會給孟婆多要一碗湯,把你們都忘了,全都忘了。”
她慢悠悠說著,沒什麼邏輯,想到一句說一句,就是這樣淺淺淡淡的陳述,讓周閑的呼吸越來越重。
“岑汐,你別……別嚇……好,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
岑汐翻身躺平,問他,“你真的有女朋友嗎?”
周閑默了一下,“有,我真有女朋友。”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我很愛她。”
岑汐伸手捂住眼睛,隔了一會才道:“你問我想幹什麼,周閑,當年你就知道我的心思,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
“岑汐……”
“我知道,我知道我可能會錯意了,我也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就把心收回來,我不會破壞你們,你知道我的,隻要你討厭的,我都不會做的。”
岑汐打斷他,手機裏有細微的響動傳來,她隱約聽到有人喊了聲老大,像是戚帥的聲音,聽不真切,正要再開口,就聽周閑嘲諷一句。
“隻要我討厭,你都不會做,岑汐,那你現在又在幹什麼,我讓你離開南堯,你為什麼不聽話?”
為什麼不聽話?
岑汐呢喃,“離開南堯回到常安嗎?這些年我留在常安,是在等你,那裏沒有我的家,嗬,別說常安,這世上就沒有我的落腳地,所以我在哪都一樣,反正都是我一個人。”
周閑呼吸急促,“岑汐……”
“如果你決定留在南堯了,我也想留下,因為我不想一個人了。”
岑汐再次打斷他的話。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逢年過節人人都有家可回,我連個去處都沒有,沒有人陪我過節,沒有人陪我吃年夜飯,沒有人給我包餃子,沒有人陪我守歲。”
電話裏的聲音沉寂下去,慢慢的,岑汐的情緒不再那麼平靜,嗓音裏帶著淺淺的哀求。
“你要是不想見我,我可以不去找你,至少讓我跟你待在同一個城市,隻要逢年過節的時候,你陪我吃個飯就行,我不會纏著你,我們當兄妹就行,我會祝福你跟嫂子,行嗎,哥……”
這聲哥,又讓周閑沉默了很久,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已經嘶啞。
“兄妹?行啊,隻要你不纏著我就行,你想留下隨便你,我這段時間有事,等我找你吧,到時候我帶你嫂子跟你吃飯。”
岑汐笑著答應,“好。”
如果他真的有了愛人,如果是真的,她可以把心收回來的。
掛了電話後,岑汐在床上躺了一會,沈小婭來敲門。
“我晚上還沒吃飯,現在下去吃點,你有想吃的嗎?”
岑汐默了一會,從床上爬起來,“想吃燒烤,出去吃。”
沈小婭瞪著眼,指著她的腳拒絕,“你現在這樣還想出去?而且你也不能吃口味重的……”
岑汐真固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沈小婭最後在她澄淨的目光中敗下陣來,最後隻能充當拐杖把她扶出去。
等兩人在燒烤店坐下後她才知道,岑汐想吃燒烤是假,想喝酒是真。
正苦口婆心的勸著,男朋友李釗打來電話。
“我跟朋友在你們這附近吃宵夜,我把定位發給你了,你現在打車過來,他們還沒見過你,想見見你。”
沈小婭為難,她最近在和李釗冷戰,這是李釗主動服軟給台階,不去不太好,可又不放心岑汐自己在這。
岑汐看出她的糾結,揮手讓她去,“我在這等你,你去吧。”
燒烤店就在小區對麵,人挺多,危險倒是不危險,所以沈小婭斟酌之後,就千叮嚀萬囑咐岑汐別喝酒。
“你就光吃就行了,我去打個招呼就回來。”
岑汐嘴裏答應著,等她一走,直接喊老板搬來一箱酒,沈小婭之前帶她來過兩次,這兒的酒喝不完可以退。
滿桌的燒烤不想吃,今晚獨獨對這難喝的啤酒情有獨鐘,岑汐一杯一杯下肚,隻覺得壓抑了整晚的思緒更苦更悶。
桌上的空酒瓶越來越多,她漸漸有了醉意,腦中浮現周閑那張絕情絕義的臉,灌酒的速度更快了。
寂寥的深夜,一個落單醉酒,且長得又漂亮的女人很容易被注意。
一身朋克風的男人拉開凳子坐在岑汐旁邊,嘴裏叼著煙,眸中的貪婪絲毫不偽裝,伸手在岑汐眼前晃了晃。
“美女,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
見她沒反應,男人笑了笑,“喝醉了?哥哥送你回家。”
他伸手去抓岑汐的胳膊,卻是手剛碰到衣服,手腕就被人從後麵握住,力氣極大,幾乎把他的手腕擰斷。
“噝!臥槽,你他媽找死啊,還不放開老子!”
男人被迫順著力道起身,罵罵咧咧的轉頭,當目光觸及身後那張陰鶩暗沉的俊臉,隻覺從腳底竄起一股寒氣。
“你……你誰……啊!”
一句話沒說完,那人已經放開他,狠狠在他胸口踹了一腳,“找死!”
秦時曜眼底戾氣橫生,清晰的五官輪廓透著刺骨的寒意,青筋暴跳的手背能看出他隱忍的殺氣,看向男人的目光更像是在看著死人。
“滾!”
“你……你給我等著!”
男人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氣勢極弱的吼了一句,吼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