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被胸口泛起的細密痛感猝然打斷。
我已經分不清這是生命體征衰弱的預兆,還是情緒上湧的生理感受。
“係統,這個孩子沒法留下嗎?”我仰著頭,呆滯的看向天花板。
“抱歉,宿主,您在這個世界餘下的時間不足以讓它誕生。”
幾秒寂靜之後,我開口:“你之前說的,死亡方式可以讓我挑選,是真的嗎?”
“當然,算起來時間還剩下半個月,您的機體會逐漸衰退,最後死於器官衰竭。在此過程中,難免會產生痛感。所以我更傾向於,您能挑選一個合適的時間,以合理的方式提前離開。”末了,係統添上一句,“我早說過,回到原世界,那裏才是你的歸宿。”
其實六年前選擇留在這裏,對我來說是一個大膽的決定。
那時我攻略成功後,肉體瞬間陷入昏迷,心臟也停止了跳動,可這個世界的醫生找不到病灶。
這對於新婚燕爾的江辭來說,是件極其殘忍的事。
他天天像丟了魂一般守在我身邊自言自語,細數我們經曆的過往,時而哭,時而笑。
可我始終醒不過來,一向不信神佛的他走投無路,竟也開始求神拜佛。
那年眾人聽聞,素來以陡峭難攀而聞名的山腳下,有個年輕男人為心上人而來。
一千九百多個台階,一步一叩首,始終虔心誠意。
到最後,連額頭都磕出了斑斑血跡,終於為我求來了一個平安符。
我看著他為我失魂落魄,始終覺得無法拋下這份沉甸甸的愛意,於是向係統申請了留在這裏。
但係統說,留下的代價是,我的生命要依靠江辭的愛意才能延續下去。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了。
他可以在寒冬的雪夜向我告白,可以半夜為我驅車買藥,也可以拋下一切為我上山祈福,即便希望渺茫。
那時我以為,這樣誠摯的愛意會是永恒,沒想到被六年的瑣碎生活消磨,他也能同樣的愛上另一個人。
“明晚吧。”我翻了個身看向窗外遠處燈火,陷入了沉思,“明天,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在那之前,讓我和這個世界的一切告別,然後毫無負擔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