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沈洵的手一愣,一瞬間竟不知他口中所念的名字是否是我。
我畢竟懷有身孕,沒什麼力氣,那點力道用在沈洵身上,根本沒什麼作用。
沈洵醉的厲害,將我壓倒在床榻上,竟還不忘了幫我托住肚子,怕我受苦。
胡亂推搡之間,我的手中被塞入一個軟物。
借著燭光,我才勉強看清那是一個精巧的荷包,上麵繡著平安符。
我心微微一怔,認出這便是曾經我送與沈洵,當作定情信物的香囊。
我的脖頸間有些濕潤,過了半晌我才反應過來,似乎是沈洵哭了。
這半生中我隻見過一次沈洵哭,便是在初見的時候。
帶著尖刺的刺蝟露出柔軟的腹部,沈洵眼尾的那顆紅痣被淚潤濕,僅一瞥便令我心驚。
往後宮中變故,沈洵在我麵前,愈發冷漠和高傲,我便再也沒見過他表露多餘的情緒。
「渺渺,那日你說你爬千階去香積山敲鐘祝願,原來願的是我嗎?」
香囊中那卷曾被我當作寶貝,攥在手掌心的符。
如今正在沈洵手中,墨跡已經有些淡了。
「梅左江氏江知渺願四皇子沈洵此去平安順遂,事事皆利。」
墨跡被淚水染濕,沈洵分外可憐的看著我,似乎想要我親口承認些什麼。
可我卻看著上麵略顯稚嫩的字和可笑的話語,忽然想要對沈洵狠心一些。
我拉下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疤痕,那一道疤很長,也很醜陋。
從前是被鐲子遮住,便沒有人可以看見,如今就這樣擺在沈洵的眼前,可我卻看見他的眼中,隻有驚訝和茫然,沒什麼痛惜。
「渺渺,你這裏的傷是因為何事,是沈聽肆傷你的嗎?」
我避開沈洵的手,瞥開視線。
沈洵果然淡忘了,那一晚我與他的事情,他全都忘記了。
這般也好,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沒有糾纏便是最好的。
「過去的事,就都留在過去吧,我們之間緣分已盡,你心中比我更清楚。」
「憑什麼算過去了,這兩年不算,你的祝願我找回來了,不能就這樣算了。」
沈洵被我的話激到,一瞬間的酒精上頭,像是失了神智那般,伸手拉扯我的衣襟。
我沒料到沈洵會突然發難,恐懼蔓延上心頭。
我拔下發髻上的珠釵,胡亂的想要刺向沈洵。
忽然院外傳來嘈雜呼喊,火光透著窗紙映入房內,房門被人推開的那一刻,我看見門外眾人之間站著一個女子,笑的冷漠。
「姐姐,你當真回來了。」
那女子的麵容與我有些相似,神色又截然不同。
我竟忘記了,四王府從不缺人,這府中女子自然不止我一個。
站在眼前的便是在我新婚的第二日,就被娶進府中的庶妹,江妘。
她當然知道我的失蹤,總將我當作心中刺。
沈洵將我藏得這樣好,不知她是如何發現的。
「渺渺,看著我。」
沈洵聲音沙啞,仿佛帶有別樣的魅惑,吸引我去看他。
在我的注視中,沈洵眼神清醒,握著我抓著珠釵的那隻手,不可抵抗地刺向他的眼下。
那一顆攝人心魄的紅痣滲出血,順著流下臉頰,在撲閃的火光中,宛如鬼魅。
「渺渺,我欠你的,一一都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