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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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向來不讓我接近弟弟，怕我帶壞他，所以我們的關係一直很疏遠。

這一次弟弟也沒有過多的反應。

雖然他看起來不太情願：「什麼啊，我還要查旅遊攻略呢......」

但轉身的動作卻毫不遲疑，他直接拿起書桌上的手機。

剛要遞到我手裏，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別聽這個賤丫頭的！她鐵定沒安好心！」

剛說完，我爸搶先一步走到我弟旁邊，奪走手機一把塞我弟褲兜裏。

然後一臉警惕地瞪我：「兒子，以後別搭理你姐，她那麼賤，肯定是想借你的手機找人一夜情。

「她是我生的，我能不了解她嗎？一天天賊眉鼠眼的，一看就沒安好心。

「蘋果15你扔了給乞丐，都比借給她強！」

暑假到了，我爸打算帶我弟到外地旅遊一個禮拜。

當我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已經各自收拾完行李，買好高鐵票了。

我爸買了好多零嘴，準備路上帶著吃，我弟好像也忘了家裏還有個人。

我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整個人像是泡在冰冷的潭水裏。

可我太難受了，沒有一刻能睡著。

終於，我自殺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我拖著沉重的雙腿，慢慢挪到廚房。

取下我爸放在廚具架裏的菜刀剛要動手，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擦黑了，幽幽月光透過窗簾灑了進來。

此刻我清醒一些，心裏記掛起那個沒撥出去的電話。

陳商他，還在等我啊。

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會對我好的人，

「你沒吃早餐啊？那幫我吃了這些蛋糕吧，反正我不喜歡吃。」

「林盼盼，你是怎麼做到總分比我高一百分的？這不科學。」

「林盼盼，你有沒有眼光啊，居然不喜歡我送你的金項鏈！」

這個世界上還有在乎我的人啊，我怎麼能一聲不吭的死了呢。

從廚房到大門，平常隻用二三十秒就能走到那，現在這段距離，我足足爬了四五分鐘。

好不容易夠到門把手，我轉了好幾下感覺有些不對勁......

我使出全身力擰著門把手，拍，踹，踢，拽，反複擰了好幾十次，門卻依然緊緊閉著。

巨大的無力感朝我襲來，我癱坐在門邊，終於認清這個事實——

我爸把我鎖在家裏了。

而我也曾掙紮過，還是沒能逃離這個家，隻能狼狽的躲進雜物間。

和以前的無數次一樣，不過這次徹底沒了意識。

當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四天後了。

我飄蕩在半空中，看著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我已經死了。

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大笑出聲。

我終於解脫了，靈魂沒有實體，我再也不用挨打了。

我再也不會生病，所以爸爸也不用生氣了......

我正想著，下一刻，我的靈魂居然飄到了爸爸頭頂。

可他看不見我。

他們早就到了澳門，在美麗的威尼斯人滿眼驚歎欣賞著人造天空。

我爸還結識了一對夫妻，兩口子抱怨自己的女兒中考分數不夠，想上心儀的學校隻能花錢來湊。

我爸聽完開始炫耀自己的操作，說他有個不聽話的女兒，本來要上市一中，

結果他把她誌願改成了最便宜的中專，省了好大一筆錢。

是啊，甚至以後也不用花錢了呢。

我在心裏帶著惡意補了一句。

接下來幾天，我的靈魂一直跟在爸爸和弟弟身後。

看他們說著笑著走遍各處，看盡大好河山，沒提起我半句，甚至都沒想起我。

直到第七天，我的屍體已經發爛發臭。

他們終於舍得回家，一到家門口就使勁拍了拍門，手裏還提著大包小包。

久久沒人應門的時候，我期待從我爸臉上看見一絲擔憂，沒想到他在門外就開始跳腳。

他破口大罵：「死丫頭，不給老子開門是吧？等老子進去弄死你！

「看看你弟，再看看你，媽的死樣子，想起你就晦氣！

當鄰居開了條門縫出來偷瞄的時候，我爸還在罵罵咧咧。

倒是我弟深感丟臉，一臉尷尬地瞪了我爸一眼：

「別喊了。這麼多人。

「我姐生著病，說不定在睡午覺呢。」

我爸滿不在乎：「爸爸和弟弟都沒回家，憑啥睡覺啊她？

「跟哪個野男人出去滾床單了，倒是有這個可能。」

我弟顯然受不了我爸在外麵大聲嚷嚷這事，他慌裏慌張地拉住我爸：

「你能不能別這麼說我姐啊？你親眼看見了嗎？我覺得她不會這樣的。」

我爸眼見說不過我弟，便拍著胸口哀痛道：「你這是被你姐騙了呀！她是我生的，她有多賤我還能不知道？

「你居然為那個賤人氣你老爸，哎喲，氣得我心肝疼......」

我弟對我的了解本來就不多，聽我爸這麼說，也有點被說服了。

但是他今天老感覺怪怪的，好說歹說勸了我爸半天，總算是把人勸走了。

他們倆在樓下找了個飯店吃飯，我爸剛坐下就長籲短歎，抱怨自己命不好。

兒子女兒沒一個孝順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飯店老板跟我爸認識，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想起剛發生不久的事：

「誒，我早上好像看見你女兒的朋友進你們小區了，就是那個高高瘦瘦，長得挺俊的小夥子，你上回還跟我說他家裏很有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