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死去的族人葬花,這是她們部落的傳統。
可她的族人,盡數死在了皇帝的鐵騎之下。
因為皇帝看上了她,她的父親卻舍不得送她入宮受苦。
滅族之禍因她而起,她卻隻能承歡仇人身下。
容妃手指顫抖,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那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我將一個香囊交予她:“報仇的機會在這裏。”
皇帝與她隔著血仇,與我何嘗不是?
若非他昏庸,聽信貴妃讒言,我哥哥那樣好的人,何至於被生生剝皮。
我的仇人,從來不止貴妃一個。
貴妃侍了一夜的寢,激烈的情愛讓她大出血。
她慌亂地抓住我的手臂,麵目猙獰:“保住孩子,否則本宮殺了你!”
我從容不迫地給她喂了一顆藥丸。
一刻鐘後,大出血止住,她卻疼得青筋暴起,牙齦都咬出了血。
我解釋:“娘娘情況凶險,不得不用虎狼之藥,熬過去便好。”
足足兩個時辰,貴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衣裳濕了一件又一件。
每次她痛苦地嘶吼時,我總能想到我哥被剝皮時的場景。
那時的他,比貴妃痛千百倍。
喊聲漸弱,貴妃虛脫地從床上爬起。
我摸她的脈搏,平靜地說:“娘娘,孩子保住了。”
貴妃咧嘴,笑意陰森:“做得不錯,但你讓本宮太疼了,賞你點什麼好呢?”
我垂眼:“草民分內之事,不敢求賞。”
貴妃卻虛虛抬手,指向床頭的一盞燈籠:“那個,賞你了。”
燈籠平平無奇,透光比宮裏其他的燈籠弱許多,上頭隱約交錯的紋路,像是人的皮膚肌理。
我心頭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貴妃就說:“那是個人皮燈籠。”
我一震,猛然間明白了什麼。
貴妃繼續道:“他謀害皇嗣,本宮賞他剝皮之刑,這人皮燈籠擺在長春宮,時刻警示下人。”
我喉頭滯澀:“他......是誰?”
貴妃不屑一笑:“一個無足輕重的賤民,忘了。”
“本宮將這燈籠賞你,是要你記住,即便轉胎,也不可傷害本宮分毫,如若不然,這也是你的下場。”
我緩緩跪下謝賞,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多諷刺啊,將恩人剝皮做成燈籠,卻連他的名字都不曾記住。
可我的哥哥,明明是清溪村遠近聞名的“宋大善人”。
災荒時,他跋涉千裏做工買糧,在裂開的土地上搭棚施粥。
疫病時,他節衣縮食為百姓買藥,晝夜不歇免費看診。
可是,我們這樣無權無勢的貧苦百姓,在他們眼裏,不過是賤民而已。
無足輕重。
甚至,不配被記得。
我將哥哥的人皮燈籠帶回了住處。
貴妃讓我日夜點著,我望著裏頭燃燒的燭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甚至不敢將皮拆下來好生安葬,因為貴妃派人盯住了我。
隻有夜深人靜時,我才敢抖著手輕輕觸碰:“哥哥,對不起......”
夜風穿堂而過,燭焰微微搖晃。
我想起家裏四處漏風的屋子。
也是這樣的夜,燭光不如這般明亮,哥哥抱著我湊在微光前,教我讀書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