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女兒中氣十足的聲音,略微放下了心。
但陳柔聽到這話,卻伸手揉了揉眉心,不太相信似的問道:“什麼?”
雖然我和陳柔常常因為她的竹馬顧宸產生分歧,導致她離家出走去顧宸家住,但我卻一直默默地照顧女兒,從未拋下過她。
這點她是知道的。
她原地煩躁地轉了幾圈,忽然平靜下來,語氣篤定地說道。
“你爸爸這是在跟我鬧脾氣呢,因為我昨晚忘了回去陪他,所以他用你來懲罰我。”
“他離開家不會太久的,過幾天就會老老實實地回來道歉了,到時候我讓他給你買蛋糕賠罪。”
“盈盈,你可不能學你爸爸,要乖乖的,別讓媽媽操心,知道了嗎?”
女兒在電話那頭欲言又止,似乎想說點什麼。
直到妻子不耐煩地開口催促,她才怯怯地問:“那媽媽,你今天能來接我去幼兒園嗎?”
陳柔頓了一下:“當然可以,媽媽等會和顧宸叔叔一起送你。”
女兒又問:“可不可以不要帶顧宸叔叔來?”
“每次你都和叔叔一起來,結果我的同學都誤會了,都說我有兩個爸爸。”
誰知陳柔聽到這話,卻皺起了眉頭,語氣嚴厲地問:“是誰教你這麼說的?”
“我跟你爸爸說過,我和你顧宸叔叔隻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是他總是無理取鬧,誤會我們的關係。”
“盈盈,難道你還不相信媽媽嗎?”
女兒終於沒忍住,問出了疑惑:“可是,好朋友會總是在對方家裏過夜嗎?”
陳柔咬牙道:“許盈盈!既然你這麼想媽媽,那就別讓媽媽接你去幼兒園了,待在家裏吧!”
說完她就氣急地掛斷了電話,用手撐著額頭,一副頭痛的模樣。
我在一旁看得生氣,很想上去跟她吵一架,質問她這個整天和竹馬賴在一起,想起來才偶爾管管女兒的媽媽,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但我發出的聲音,陳柔聽不到。
往前走了幾步,更是直接穿透了陳柔的身體。
我現在,隻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魂魄。
陳柔接完電話後,回到工作間繼續工作。
她繼續解剖屍體的下半身,卻在發現大腿股骨打的鋼釘時,愣了一會兒。
我不知道她愣住的這幾秒在想什麼,但她肯定清楚,我的右側大腿也骨折過。
我們戀愛時一起去滑雪,她在衝下雪坡時沒有刹住車,眼看就要重重地撞到樹上,是我撲過去將她緊緊護在身前。
但我也因此承受了絕大部分撞擊,大腿股骨骨折錯位。
她在我的病床前哭了好幾天,發誓萬一我站不起來了,她一定照顧我一輩子。
那時候的我們,感情還很好。
怔愣半晌,回過神來,陳柔將手術刀扔到台上。
“怎麼偏偏有個一模一樣的傷口,真是晦氣。”
她心煩意亂地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正猶豫著是否要去看看女兒,卻接到了來自竹馬的電話。
她沒有絲毫遲疑地開車去往了顧宸家裏。
拋下了我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