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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盤山對我動手的時候,我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反倒帶著釋然的解脫。
與其讓他對我的病情動手腳,讓我從一個小小的感冒到住院整整一個月,我寧願他給我來個痛快。
我欣然接受被活活掐死的命運,哪怕我掙紮得劈斷了我的手指甲。
好累啊,明明我還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會這麼累呢?
隻是因為霍關迦沒有來看我嗎?
他可能也沒有預料到,明明是拜托了醫院院長才得來的單人病房最後會成為薛盤山對我動手的最好地方吧。
薛盤山麵目猙獰,白大褂還穿在他身上,他卻對我下了毒手。
他雙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我想呼叫,按鈴,被他一巴掌扇下,他獰笑著,
“要怪,就怪你占了霍關迦妻子的位子吧。”
我就這麼在不斷的嘶吼聲中,劈斷了我的指甲,那種十指連心的痛,我想叫都叫不出來。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我本來就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形瘦骨消,
更何況,我已經七十歲了,薛盤山這麼一個青壯年想置我於死地,簡直輕而易舉。
但我不甘心,我還沒有看到我的女兒成家,她昨天來看我的時候還說,等我病好了,她就帶我去國外旅行,隻有我們兩個。
想到我的女兒,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掀翻了薛盤山。
我要去找她,找我的女兒。
我重重的跌下床,用我斷光指甲的手在地上爬行,
蜿蜒的血跡灑滿了整張床麵,
“救命,救命—”
我拚勁全力的呼喊也隻能發出破敗的聲音。
薛盤山惡魔的身影再次將我籠罩,
“你逃不掉的!”
長達五分鐘的窒息讓我痛不欲生,我掙紮得精疲力盡。
或許,對於此刻的我來講,死亡是一種解脫。
可是,我舍不得我的女兒啊!
心跳漸漸停止,呼吸逐漸消失,我的身體一點點隨著時間變得冰涼。
而我的靈魂沒有消散,它逐漸凝成了實體,飄在我屍體的正上方。
我看見薛知珠進來,看見我慘不忍睹的屍體,她皺眉嫌棄,
“怎麼弄成這幅慘樣,快把她收拾幹淨,讓人看見不好。”
薛知珠還是美麗的,六十歲的臉龐保養得楚楚動人,也難怪霍關迦一看見他,就被迷得神魂顛倒。
年近七十,我不是沒有想過我的死法,但不管怎麼想,我也沒有料到,我會死得這麼淒慘,這麼不體麵。
要是清歡看到我這個樣子,她該有多難過呀。
我的女兒那麼愛幹淨,她會覺得我死得太臟了的。
還有霍關迦,他會為我的死難過嗎?
應該不會吧,堂堂的霍教授,剛剛和自己的初戀重歸於好,他又怎麼可能在乎自己結發妻子的死呢。
我緩緩閉上了眼,任憑淚水滑落。
凝成實體的靈魂被風裹挾著,我不知道這股力量要帶我去哪裏?
會是陰曹地府嗎?
我死了,魂魄到底該去地府輪回的。
周圍的景色我逐漸熟悉。
這裏,是我家,是我和霍關迦共同的家,還有我的女兒,我的寶貝女兒霍清歡,她也在這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