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我給!”
我連忙一邊開口製止,一邊伸手進兜裏摸索,因為女兒出事,我剛剛從工地出來的時候預支了這個月的工錢。
但我上上下下翻了好幾遍,怎麼找都差了幾十塊。
“這回讓你長點記性,別特麼再哭了,再影響我們拍戲就不是這麼簡單了!”劇務一把奪過錢,隨手將文件摔在我臉上,向著隔壁病房揚長而去。
我沒有時間和他糾纏,連忙簽字交給護士。
護士歎了口氣,接過文件疾步走回急救室。
在隨後的時間裏,ICU急救室的護士進進出出穿梭不停,老婆看著人來人往的白大褂嚇得一個勁顫抖,我的心也隨著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著剛剛那個護士端著托盤回來,連忙上前想詢問下女兒的情況如何。
“患者燒傷比較嚴重,不太樂觀。”護士說完,又一次急匆匆走進了ICU急救室。
老婆聽完再次大哭起來,女兒就是我們的命,萬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這時隔壁的病房裏,突然傳來一聲怒罵:“這怎麼還在哭啊!趕緊讓他們滾遠點!”
劇務再一次從房間走了出來,臉上堆滿了怒氣,“剛剛怎麼和你說的?你們怎麼沒皮沒臉的!”
我急忙安慰著老婆,轉身對他解釋:“不好意思,我女兒在裏麵搶救呢,我老婆她也是著急,這才......”
“閉嘴!我們這是在拍戲,不是來做慈善的,沒必要同情你們,要哭滾遠點去哭!”
我頓時怔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難道這裏不是醫院嗎?怎麼就成拍戲的地方了,拍戲不應該是去專業的地方嗎?
“最後警告你們一次,再哭就別怪我們動手修理你!”他白了我一眼,轉身又回了隔壁病房。
“徐欣欣的家屬在不在?”
這時ICU的門又一次打開,一名護士又拿著文件走了出來,讓我們簽字。
看著文件上的“病危通知”,眼前的世界都在搖晃。
我努力喘了兩口大氣,強行讓自己站穩,明明感覺鎮定了下來,但是我一開口卻是帶著哭腔:“大夫,我聽說可以移植皮膚的,需要多少?我身上的都能割......”
護士耐心解釋著,他們一定會盡力,現在形勢危急不能耽誤進一步搶救,讓我們趕緊簽字。
我腦袋嗡嗡的,顫抖著在文件上麵簽了字,可身旁默默流淚的老婆直接崩潰了。
她直直地跪了下去,對著護士不斷地磕著頭,哭嚎著哀求:“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救救欣欣,求求你們了,救救欣欣......”
老婆哭求的同時,更加用力地磕著頭。
護士雖然不忍心,但還是留了一句“一定會盡力的”,便跑回了急救室。
我上前扶起老婆,想說些什麼寬慰一下她,可是話到嘴邊卻發不出聲。
就在這時,隔壁病房的門被猛然打開。
劇務再次怒氣衝衝走了出來,指著我們破口大罵:“你們特麼的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趕緊滾!”
一向膽小的老婆哭著對他說:“欣欣還在這,我哪都不去!”
“欣欣,欣欣算什麼東西!”
劇務的眼神越發淩厲,“劇組這場戲拍不完要損失十幾萬,你女兒值十幾萬嗎,你們三個加一起都不夠!”
十幾萬?
聽到這個數字之後,老婆的哭聲減弱了很多。
劇務看著我老婆的表情歎了口氣,戲謔著說:“就你這樣的傻子,生得起養不起的,真希望你們女兒救不活。”
我以為聽錯了,皺著眉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他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我是說像你們這樣的家庭能,孩子跟著你們都是受罪,還不如早死早投胎,下輩子......”
我上前一步,一把薅住他的衣領。
劇務見我急了,頓時放聲大吼:“幹什麼?朗朗乾坤,法治社會,你還想動手打人不成?”
吼聲很大,隔壁病房聽得真切,馬上出來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
一個戴著茶色眼鏡的男人走了過來,對著劇務張口就罵:“你個廢物,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