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的第五年,我成了外科蔣明教授手下的實習醫生。
實習第一個月,我就被病人送了妙手回春的錦旗,隻因我在急診室救活了一名幼童。
可蔣明不無藐視地對所有人說,這隻是僥幸。
於是當我用一眼便看出病人有猝死風險時,蔣明黑著臉把我趕出了病房。
然而兩個小時後,病人突發急腹症去世。
家屬悲憤無比,提著刀來醫院求說法,而主治醫生蔣明把不知情的我推了出來。
最後我在混亂中被活活砍死。
再醒來,我回到了跟隨蔣明查房的這天。
......
“宋子康醒醒,蔣教授叫你一起查房。”
迷迷蒙蒙睜開眼睛時,我渾身的關節酸痛無比,仿佛有幾把鋼刀刺進了骨肉之中。
從桌子上爬起來,才看見充足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我胳膊下的病曆本上。
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眼前是和我同一屆的實習護士孫苒,她又不厭其煩地叫了我一遍:“宋子康!你這是幾點才睡的,黑眼圈趕上大熊貓了。”
我尷尬一笑,心底卻湧起一股怒火。
就是蔣明這位被稱作“外科勞模”的教授,以不給我發實習證明為威脅,讓我半夜幫他整理論文資料。
是的,他要發表醫學核心論文,卻每天白嫖我的勞動力。
更可惡的是,上一世正是因為他不相信我的判斷,間接害死了我。
這種醫生也能被稱為教授?
“禽獸......”
想到這兒,我攥緊了拳頭,起身跟上了孫苒。
可是看著她搖曳生姿的背影,我心弦乍然一震。
上一世,我曾偶然瞥見蔣明在藥物儲藏間和一個女人摟著親熱。
當時我以為這女人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們醫院的護士長。
但現在看來,那個背影和孫苒一模一樣啊......
我頓時心生惡寒。
好啊蔣明,看我這一世怎麼讓你身敗名裂,跌入穀底!
很快,我就來到了熟悉的32病房,這裏麵住的是昨天被車撞骨折的一個男病人,名叫阿承。
值得一提的是,阿承才高考完,是在和同學騎行的路上被小轎車撞倒的。
18歲的男孩子,長相帥氣又未來可期,是家長手心裏的寶貝,哪怕是一點磕碰都要心疼死。
更不用說還是一場車禍。
所以阿承的父母執意讓他住院,觀察觀察有沒有內傷之類的。
“都來齊了嗎?那個宋子康......”
聞言,我抬起頭,看見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蔣明的視線掃過我,意味不明地抬了抬下巴。
眼神之中閃過幾絲輕蔑。
“都給我記住,你們隻是實習生,知道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不該做。”
實習生們紛紛乖巧應答。
隻有我知道,這話是蔣明專門說給我聽的。
一周前,我在急診室工作時,撞上一對痛哭流涕的父母,他們懷裏抱著一個不足三歲的幼童。
幼童狀態很不好,不哭不鬧,麵色蒼白,嘴唇已經開始發青了。
對這個場景,我卻很熟悉。
我弟弟就是在小時候突然急病去世的,他的症狀和這對父母懷裏的孩子很相像。
我聽了聽孩子的心臟,問了父母幾個問題。
“他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說肚子疼,也吃了腹瀉藥,可半夜突然就這樣了......”
根據專業經驗,我立即判斷出,孩子不是簡單的腹瀉,而是感染性休克。
因為這小小的身體已經表現出四肢厥冷的症狀。
這對父母要是不及時送到醫院來,恐怕就要無力回天了。
時間緊急,刻不容緩,我馬上對孩子展開了治療。
二十分鐘後,孩子的狀態緩和,急診室也騰出了人手,孩子正式得救了。
我本以為,這隻是我應該做的一件小事。
沒想到第二天,這一家三口就帶著錦旗找到了我,誇我是妙手回春的好醫生。
我當時心裏滿滿的成就感和幸福。
可很快,我的老師蔣明,親手給我潑了一盆冷水。
“他就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僥幸而已。”
“大一的學生都做得到,他一個實習生還好意思拿來炫耀。”
緊接著,蔣明就借口辦公室沒有我的位置,把錦旗丟進了垃圾桶。
其實我明白,錦旗上隻有我的名字沒有他的。
是我搶走了他的風頭,這是很多醫生都會忌諱的事。
奈何蔣明從這之後,似乎越發看我不順眼。
他連著幾天都故意不讓我跟著他查房,還用各種和本職崗位無關的小事牽製我,讓我給科室的醫生們端茶送水倒垃圾。
可我都忍下了,為了順利完成實習,成為一名正式的醫生,我也沒法不忍。
沒想到,這窩囊的決定還是害慘了我自己。
再次站到312病房前,我心態平和了許多。
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對嗎?
好,那我便不說,不做。
可這並不代表,我私下不能行動啊?
我打開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了蔣明的死對頭,周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