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有一個知心人,再努力實現我的抱負,這一生便如此。
可世事,向來無常。
那一日,本在好好吃著飯,阿楠忽然頭痛欲裂,我焦急難耐,奔出門去請郎中。
連拖帶拽將郎中帶到家中,卻人去樓空,唯餘一張字條。
他說莞兒,他恢複記憶,有要事需辦,望我定等他回來履行婚約。
這一月我度日如年,甚至連書都讀不下。
習慣了有人相陪,我常脫口叫阿楠,卻是寂寥無應。
爹諷刺說這小子定是跑了,他出身必不淺薄,興許看不上咱們小小知縣之家。
我不信,他說等他,便不會失約。
可那日夜半,沒等來他,卻等來幾位錦衣衛。
飛魚服獵獵撕扯夜幕,繡春刀爍爍淬滿火光,立在我縣衙門前。
爹官帽來不及戴便跑出,跟著陪笑道,「官人,可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帶頭之人眉峰輕挑,「我們奉命來取你們性命,給我殺!」
縣衙裏的衙役衝出,卻抵擋不過兩招,一時血流滿地。
我爹不甘掙紮,「我是朝廷命官,這是朝廷府衙,你們怎敢!」
「怎敢?」那人笑,「要怪,就怪你們招惹了不該招惹之人。」
「你說誰?!」
「既然人之將死,就讓你們死個瞑目,那個被你們所救之人,是我們的指揮使,陸縝陸大人,他被賊人所傷流落於此,爾等賤民卻要趁他記憶盡失之時做些苟且舉動,現下他已被陛下賜婚與景和公主,自是不能留你們性命。」
說話間,繡春刀沒入我爹身軀,他瞪圓雙眼,直直盯著我的方向。
我已驚懼不能動,癱坐在原地,看那人拖著滴血的長刀,劃著地麵而來。
可他沒有利落了解,而是將我捆綁束縛。
「陸大人說了,他恨你最深,癡心妄想,這份折辱,非一劍可銷,特命我送你份臨別之禮。」
他帶手下一眾,將爹曾寶貝深藏的酒罐搬出,盡數砸碎,「清醒而焚最是刻骨,陸大人定會滿意。」
他一柄火把擲來,火焰倏然四散,烈烈蔓延。
我隻覺喘息困難,鼻腔間盡是灼燒之感。
恍惚裏,我聽他說,「林姑娘,願你來生莫要再和姓陸的有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