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顧家和王家住得很近，就是因為兩家近，當年顧雲卿才會和喬善兒關係不錯。

當年王翠花和劉桂芳也是時常一起繡花嘮嗑的，可沒想到時過境遷，王翠花居然變成了這樣的人。

劉桂芳本就對自己不自信，現在聽了王翠花的話，便有些不自在地扯著身上的衣服，有點想離開了。

顧雲卿眉頭緊皺，下意識想維護劉桂芳，可見喬小慈在這裏，還是忍耐住了。

再怎樣，那也是他的丈母娘。

可挽著劉桂芳胳膊的喬小慈卻道：“那也是我娘有這樣的資本，像你？哼！”

王翠花登時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她站起身指著喬小慈道：“你這個敗家子，才嫁過去多長時間，就喊別人的娘當娘，自己的親娘就不認得了！”

喬小慈麵色不改，反而更添了嘲諷之意，“喲，你別急呀，等你那寶貝小女兒攀上了金龜婿，你看她還會不會認你這個娘！”

這一句話簡直戳中了王翠花的肺管子，她幾乎是尖叫著道：“誰說我將來女婿不會認我這個娘了！”

她說完這話，喬小慈“撲哧”一聲笑出來，沒有再說話了。

周圍的鄉親們看著王翠花，有人出聲道：“翠花，善兒果真在縣城裏有情夫了？”

王翠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可她看著即使人到中年也依舊容貌不減的劉桂芳，終於是嫉妒令她燒渾了頭腦，她道：“什麼情夫，那是相好！而且善兒的相好是縣城裏有名的有錢人家，姓袁的，告訴你們這些鄉巴佬，你們也不認識！”

聽到這話，村民們都有些不樂意，大家都是在桃花村摸爬滾打的，這王翠花的女兒這麼不要臉的勾引了一個有錢人，還好意思罵他們是鄉巴佬？

而喬小慈和顧雲卿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詫異。

姓袁的有錢人，難道是袁永安？

這也太巧了吧！

“娘！”

一個幾乎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眾人看去，就見是柱著拐杖的喬善兒，她又氣又惱，含淚怒視著王翠花，“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王翠花這才發現自己禍從口出了。

可她耀武揚威慣了，抹不開麵子，仍道：“就算讓他們知道了又如何？還是說你這個妮子也要胳膊肘往外拐，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

喬善兒對王翠花簡直無語了，她看了眼恢複了精神，越發風神俊朗的顧雲卿，抹了把淚就往家裏走去了。

王翠花忙追上去，一邊走還一邊罵，“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啊！”

見人走了，幾個姐妹安慰劉桂芳，“王翠花那人分明就是嫉妒你，你年輕時就是咱們村子裏最漂亮的，如今自然也是，別聽王翠花胡說！”

劉桂芳被幾個姐妹一說，也覺得沒必要搭理那個王翠花，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起來。

回到家，喬小慈幫劉桂芳摘菜做飯，晚飯時，兩人把白天回春堂和袁永安的事情將給了劉桂芳說。

劉桂芳皺著眉頭，道：“這袁永安還真是個不尊重的，怎麼能對女兒家這樣做呢？”

喬小慈聳聳肩，道：“他是長得不錯，不過喬善兒就是被他這樣釣到手的。”

顧雲卿問喬小慈，“袁永安那裏你打算怎麼辦？”

顧雲卿本以為喬小慈必定會拒絕袁永安，可沒想到喬小慈卻道：“若是診金合適，就答應唄。不然像這樣的肥差，不知道幾輩子才能遇到一次。”

劉桂芳有些擔心，“我聽說這些有錢人家最難伺候了，小慈，你可不要被他們欺負了。”

喬小慈想了想，安撫劉桂芳，“娘，你放心，我讓回春堂的人跟我一起去，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飯桌上眾人又討論了阿良去應天書院念書的事情，劉桂芳十分支持。

她雖然此前也對阿良的身份有些擔憂，但聽說了陶院長的提議後，最終還是不舍得，隻是說聽阿良的想法。

於是顧雲卿和阿良決定不住在書院，每天早上或是走路、或是坐牛車去書院。

而喬小慈就決定在書院休息時，去回春堂，跟甄景和先去那京城來的夫人府裏瞧一瞧。

在喬小慈離開後，顧雲卿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去村子裏給孩子們講課。

大家夥經常在村子裏聚集聊閑天的地方，就在離顧家不遠的一個空地上，這裏還有一顆巨大的皂莢樹。

這皂莢樹足足要有四五個男人環抱才能保住，夏天有樹蔭，冬天又不擋陽光，是個好地方。

現在那書的葉子落得差不多了，顧雲卿拿著從家裏拿來的一根不用的長竹竿，阿良拿著大掃帚往樹下走去。

阿良將樹下的落葉掃淨，顧雲卿在土地上寫下幾個扔有些歪扭的字，就等著孩子們聚集來好上課。

鄉親們看見後都饒有興趣地圍了過來，有幾個識字的跟著顧雲卿的字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小孩子們聽說這事兒，也興衝衝的圍了過來。

於是根本不像是書塾的書塾就建好了。

小孩子們咿咿呀呀地跟著念，有不識字的大人也來湊熱鬧。

村長在一旁抽著旱煙，笑眯眯地看著顧雲卿，道：“雲卿真是個好孩子，沒想到有一天咱們桃花村也能讓孩子們念上書。”

顧雲卿邊走邊教，回身時，忽然感覺長杆絆到了什麼，還沒看清，就有人撲到了他懷裏。

“啊！”

顧雲卿忙用左手去接，卻感覺到是一個少女。

她渾身的力氣都壓在自己身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還對自己蹭了蹭身子。

定睛一看，那人卻是喬善兒。

喬善兒的拐杖和顧雲卿的竹竿絆著倒在一邊，她一臉柔弱地哀聲道：“我的腳好痛啊！”

幾個頑皮的少年笑嘻嘻地道：“非禮了！非禮了！”

顧雲卿頓時臉色很差，就要放開喬善兒，喬善兒卻反而抱住他的肩頭，眼淚汪汪道：“雲卿，我、我也是來學識字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一旁阿良卻已經將地上的拐杖拿起來塞到喬善兒手中，臭著臉道：“你別賴著我哥哥了，要不要讓我叫來袁公子，讓他把你抱回家？！”

喬善兒也變了臉色，她在顧雲卿耳邊道：“我有些東西不懂，結束後向你討教。”

說罷，她一瘸一拐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