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勾起唇角,眼底毫無笑意。
“那你還不滾回好姑娘的懷裏,呆在郡主府幹嘛,別臟了這裏的門!”
陸屏知道吵架他絕對不是燕世子的對手,直接撞開他闖進來。
“沈玉芙你出來!”
郡主府一改往日的喧鬧,變得鴉雀無聲。
陸屏知道我是最愛熱鬧的,絕不會讓家裏靜得像辦喪事一樣。
他打算找個仆人問清楚,被追上來的裴朔摁住了胳膊。
“陸屏,你是不是耳朵聾了,沈玉芙已經死了!她不會見你!”
路過的幾個丫鬟神色慌張,眼睛都不敢往陸屏身上瞟。
陸屏倒抽了一口冷氣,掙脫了裴朔的手。
“燕世子當真幽默,你不知沈玉芙有多康健,在蜀地時爬兩座山頭都臉不紅心不跳的。
“你放心,她絕對不會輕易死掉。”
陸屏跌跌撞撞地出了郡主府。
接著他去了我愛去的茶樓,愛買的胭脂鋪,愛逛的馬球會。
從天亮一直找到天黑,就差把整個京都翻過來,卻始終不見我的身影。
“沈玉芙,你別裝神弄鬼的,快去陛下麵前還我清白,我與你從來不是那種關係。”
我恍惚間想起我們第一次同床共枕。
那回,有個奸商想要收買陸屏,壟斷茶葉市場,被陸屏嚴詞拒絕。
奸商懷恨在心,買通他的同僚,在茶水中下了媚藥。
還找了個十歲的女童,打算陷害他對幼童行禽獸之舉。
我提前得知情報,將女童送回家,摸著他被媚藥折磨得大汗淋漓的臉龐,解開了自己的衣衫。
一夜荒唐後,陸屏看清楚枕頭另一側是我時,眼底浮現出痛苦的色彩。
默默良久,他幾乎將下唇咬出血,吐了幾個字:
“是你,也好。”
而後我們很自然地睡在一起。
我在官場上動用郡主權力,給他拔去不少仇敵,讓他少吃些苦頭。
他也在床上竭力讓我感到快樂,完事後會抱著我去清洗幹淨,公務清閑時,還會為我做最喜歡吃的蝴蝶酥。
我當時也說不清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雖說是見色起意,但日久生情。
我很快將陸屏當做我骨血的一部分,將來若有分離的時刻,那必定是從我骨血中撕裂開來一般的痛楚。
一次歡好過後,我吃著蝴蝶酥,問他:
“聽說你在京都有個小青梅,後來封了公主送去和親了?”
陸屏正在擀麵的手一停,語氣淡淡的:
“是有這麼回事,但都是過去了,她不會回來的,多半也把我忘了。”
我擦擦嘴巴,從身後輕輕摟住了他的腰。
“聽說和親公主嫁的是個七十歲的老王爺,好像沒幾天能活了,按照我朝律令,夫君死後,若是新王沒有納妾的意願,和親公主是可以回國,另選夫婿的。”
鍋裏油光四濺,陸屏手臂上燙出了幾個血泡。
可他的麵龐一派平和,看上去一點都不痛。
又一盤蝴蝶酥出鍋後,陸屏終於對我展露了一個笑臉。
“郡主吃醋了?放心,我是不會離開郡主的。”
那一刻我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預感。
陸屏一直將這位小青梅埋藏在內心最深處。
盡管表麵看起來風平浪靜,但當他收到老王爺死訊之後,便會掀起驚濤駭浪。
老王爺驟然暴斃,新王繼位,他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繼母毫無興趣,將柳如畫送回京都。
當天又是個暴雨夜,我從粥廠回來,渾身濕透了。
因為災民太多,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
本想讓陸屏幫我洗個澡。
進屋看見散落一地的信件,收信人正是陸屏。
信上的筆跡是靈巧的閨閣小字,絕對不是京都的同窗寄給他的。
我剛想撿幾張看看,簾子突然拉開,陸屏麵如死灰。
“郡主,我的那個小青梅柳如畫,你還記得嗎?
“她要回京了,她說老王爺年邁,不能人事,陪伴五年從未碰過她。
“她說她的清白還在,她的心裏一直有我,她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