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裴府被人被人誣陷抄了家,奴仆們攜款而逃,裴將軍不堪受辱,自盡而亡,一時間,整個裴府成了人間地獄。
唯裴玉一息尚存。
我一個盲人,拖著他四處躲藏,好不容易安頓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打擊太大,裴玉開始酗酒,賭博,整日流連在煙花巷裏,借著好看的皮囊,各種坑蒙拐騙。
我午夜把他帶回家時,他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雲意,你有什麼資格管教我,我爹之所以會死,我裴府之所以會落敗,全都是因為你。”
我麵對他的話語,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所言句句屬實。
我阿爹是戶部尚書,一生清正廉潔,但是在官場,太過清正的人,是活不久的。
阿爹是因為貪汙的罪名入的獄,一尺白綾就了解了他的命。
我阿爹一死,姨娘就把我趕了出來。
沒有人願意來接濟我這個黴頭,除了裴將軍。
“雲兄生前於我是之交,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會看顧好你,意兒,日後,你可認我做父親。”
裴將軍確實如他所言,對我百般愛護。
但是我阿爹得罪的人,是當朝丞相,
他故技重施,用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汙蔑裴將軍。
我不願裴將軍因我被汙蔑,便告訴他,“把我的頭顱交給丞相吧。”
裴將軍拒絕了我,“意兒,這不怪你,是丞相太過惡毒,容不得一點沙子,你放心,當今聖上聖明至極,斷不會聽信讒言。”
但是後來,裴將軍還是死在了那個聖明至極的人手中。
對於裴家,我終究是愧疚的。
我問裴玉,“你想要什麼。”
“銀子。”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很多很多銀子。”
“好。”
於是我獨自去了青樓,眼盲的殘廢,要進青樓也不是一件易事。
老鴇問我,“你能做什麼。”
我低下頭,跪在地上,“什麼都能做。”
我上了高台,畫上豔妝,穿得極盡風騷,勾起所有人的欲望。
一夜千金,一夜難求。
我拿著那些銀兩歸家的時候,裴玉還在醉生夢死。
他沉默了半響,我瞧不見他的神情,原以為他又生氣了,他卻問我,“你去做了什麼。”
我沒回答他,隻是告訴他,“裴玉,利用我吧,我會為了你赴湯蹈火。”
自那以後,裴玉振作了不少,他說他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我說好,他說他要很多很多的銀兩,我也說好。
我名動了整個江南,無數達官顯貴為我停留,我成了青樓的頭牌,卻也是最下賤的妓子。
裴玉離開江南那日要我與他同行,我拒絕了。
“與你同行做什麼,過去那般苦日子,我是不想再過了,還是說你是想綁了我上京城去給丞相投誠?”
裴玉怒了,“你便是這般看我的?”
我不說話。
“好好好,我竟是忘了,你本就是這般無情無義的人。”
裴玉說完便策馬走了。
我是故意激怒他的,青樓這個地方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更何況京城認得我這般樣貌的人居多,我在裴玉身側,自會給他徒爭煩惱。
我的身側安靜了下來,那麼多年了,我原以為我已經習慣了這般寂靜,卻沒想到還是讓人覺得孤冷。
我起了身,摸索著一步步向青樓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