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久沒有這麼平靜的麵對麵坐著了。
他給我倒了一杯酒,把白玫瑰朝我推了推。
他收起了以前的戾氣,斷斷續續說了很多我沒聽過的話,懇切的讓我有些不適應。
我沒有出聲,準備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把戲。
說到最後,他有些泣不成聲,一字一頓,“對不起,竹青,我真的好想你。”
然後,他俯身,親吻了我的墓碑。
......
跟著賣卵機構的壯漢走進那間小屋子的時候,我仿佛聽得見血液從心臟泵出的聲音。
幾個穿著白大褂看似是醫生的人把我圍起來,示意我脫褲子,躺在那張簡陋的手術床上。
他們的著裝顯然不合規,甚至還有幾縷發絲飄在手術帽外麵。
我開始磨蹭,慢吞吞的脫鞋脫襪子。
他們顯然很著急,言語粗暴的催促著我,幾個人幹脆要上手扒我的褲子。
我哪肯,拽著褲子不撒手,爭執之下,外麵響起了警車的汽笛聲。
他們驚恐的尖叫著四散逃走,我則趕緊提好褲子,死死跟緊帶我進來的那個頭目......
警察把他們帶走的時候,我還在輕輕揉著被打得青紫的下巴。
走出破廠房,我正麵迎上一個急匆匆下了車往我這邊飛奔的年輕姑娘,她衣著破舊,頭發也有些蓬亂,也許是受害者之一。
她眼神空洞洞的,仿佛失了魂,或許是答應她的報酬還沒拿到吧,傷了身又沒了錢。
我正想上前問問需不需要幫忙。
但她回頭看到我的一瞬間,敵意夾雜著恨意撲麵而來,我被鎮住退了幾步,心裏盤算著她這是該受了多大委屈。
她歎了歎氣,轉身離開了。
我幾乎是要飛回去,想告訴我的小梔梓,警察抓住了害死你媽媽的那些人。
可回到自閉症診療中心,同事就撲上來告訴我,梔梓中午喝了一杯燕麥奶昔之後嚴重過敏,已經去了醫院。
趕到醫院,三歲的小梔梓縮成一團在病床上蜷著,靜靜的睡著,額頭上滿是汗。
醫生斥責我們孩子乳糖不耐受這麼嚴重,這麼還給她喝牛奶?
同事哭哭啼啼說明明買的是燕麥奶昔。
確定孩子沒事後,我和同事去了那家甜品店調監控。
監控裏,那個心不在焉的店員,倒了一點燕麥奶後發現用完了,沒有絲毫猶豫把旁邊的牛奶兌了進去。
“你們就是這麼欺騙顧客的嗎?”同事有些氣不過。
“對不起對不起,這個店員剛剛請假出去了,她回來我一定批評,該賠償賠償,該開除開除。”店長解釋著,又突然指著門口說,“哎,來了來了,她回來了!”
我回頭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剛剛在破廠房門口見到的那個受害者姑娘。
聽了事件始末,她反倒有些漫不經心,上下打量著我們,“怎麼,這是訛錢來了。”
“你怎麼說話呢?孩子過敏住院了,你連句道歉都沒有嗎?”同事氣得想上前抽她,我趕忙攔住。
“姑娘,做人得講良心,你今天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但不能用孩子的命開玩笑。”我知道她今天的經曆,並不想為難她,甚至生出一絲憐憫。
她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服,“你那個孩子是傻的嗎?自己過敏,什麼奶喝不出來嗎?”
這句話徹底摧毀了我的同情,梔梓是自閉症寶寶,交流是她最大的軟肋,沒人可以用這點攻擊她。
“如果你這麼說,那我現在就要告你故意傷害!”
我轉身不看她,既然你不仁,也別說我不義了,“店長,您剛剛說的,該賠償賠償,該開除開除,現在怎麼算。”
“開除開除!醫藥費讓她掏!”店長很配合。
那個姑娘不知怎的,立刻換上了一副哭唧唧的表情。
“哎呀......你們怎麼這麼欺負人。”說著眼淚就呼呼往外冒。
“我們怎麼欺負你了,做錯了事情不道歉,還說話這麼難聽,我們......”
“我看看是誰欺負了她!”同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
男人快步走過來,把哭啼啼的姑娘圈在懷裏,一副正義淩然的樣子,睥睨眾生般掃視著我們。
“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們真行啊!”男人不分青紅皂白的開口指責我們。
我突然想笑,因為這個男人我是認識的。
他是我相識相戀八年,結婚五年的丈夫,葉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