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是世間最後一位換臉女。

隻要我想，我可以和任何人交換容貌。

後來，我嫁給蕭裴景，成為大楚皇後。

再後來，為救蕭裴景，我被大火燒傷了臉。

蕭裴景明明說過，會一生愛我護我待我如初。

可為何他總是避開我的臉，又與我的侍女暗中苟且，將其抬為貴妃。

可日夜與他耳鬢廝磨的貴妃究竟是誰，蕭裴景真的知道嗎？

......

床榻之上，蕭裴景喜歡在我臉上蓋一層薄紗。

世人都說，陛下情根深種，對皇後不離不棄。

即使我變得醜陋猙獰，陛下也每月按時來我坤寧宮。

可他們不知道，帝後情深，不過是做給世人看。

蕭裴景對我早就變了！

深夜，朱窗半開，樹葉沙沙作響。

月光透過縫隙，落在蕭裴景臉上。

額前的青絲被細汗打濕，緊緊凝成一縷。

他的動作粗暴生硬，含著戾氣。

仿佛魚水之歡，早已成為例行公事。

毫無感情可言。

明明以前的蕭裴景不是這樣的！

我微微抬起頭，想將眼前之人看得更真切。

忽然，他臉色煞白，身下的動作驟然凝固。

須臾間，猶如見了鬼魅，他瞪大眼睛向後仰去，翻身滾下塌。

夜半三更，坤寧宮宮門大開，蕭裴景頭也不回地逃了。

衣衫不整，連滾帶爬，還落下一隻羅襪。

我赤裸著身子，蜷縮在榻上，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原是窗外的冷風掀開我臉上的輕紗。

明亮的光線下，可怖的麵容，再也無處遁形。

誰都知道，蕭裴景愛美人，他對任何美的事物有偏執的喜愛。

當年，他出宮遊曆，尋遍天下美人。

上至鐘鼎之家精心培養的千金小姐，下至鄉野河畔浣紗洗衣的農家小妹，隻要生著好皮囊，皆被他收入囊中。

曆經半年，萬裏挑一，蕭裴景終於尋得八十八位美人。

那日，他欲滿載而歸。

卻見大街上人潮洶湧，他們眼裏冒著欲火星光，緊緊盯著遠處一架花轎。

隻見兩個女童在轎前開路，手裏撒著大把的殷紅花瓣。

出於好奇，蕭裴景下了馬車，擠到人群中。

問身邊的麻衣貨郎，「轎中是何人？」

那貨郎頭都不曾轉一下，「這可是春芳院的新晉花魁，百年一遇的絕色，你小子有眼福嘍！」

區區一個勾欄女子，還能有他千挑萬選的美人美？

蕭裴景哂笑一聲，眼光隨意掃過花轎。

彼時，我正勾著一縷發絲，在手尖上打著轉。

就見一郎君，錦緞華服，鶴立雞群。

他咽了咽口水，喉結暗暗上下滾動，羽翼般的眼睫因驚詫而微微發顫。

隻一眼，有些人便心甘情願墜入名為情愛的泥潭。

蕭裴景遣散了精挑細選的眾多美人。

他將我帶入後宮，力排眾議封我為後，三千寵愛隻我一人。

他愛看我在杏花樹下翩翩起舞，愛摟我入懷嗅我身上的安神香，愛聽我腳腕的鈴鐺在榻上聲聲脆響。

他最愛輕撫我麵頰，驚歎連連，「晚晚，你當是朕見過最美的女子！朕定不負你！」

那時，我總是嬌羞著躲進他的懷裏，欣喜得花枝亂顫。

可如今，那張笑起來光彩琉璃的臉疤痕交錯，再令他生不了半點歡喜。

我擦掉眼下淚痕，攏好衣衫，喚來侍女琥珀，讓她暗自替我去宮外尋個年輕的貌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