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是我在我娘的墳頭撿到的。
在那個能餓死人的年代,我抱著他哭喊著要養他。
爹去世後,我點燈熬油的做繡品供陳硯科考。
他感動的說:“阿歡,我高中後,絕不負你,一生隻有你這一個妻子。”
當他中了狀元後,卻滿臉為難:“阿姐,朝廷不像你想的那樣,我需要人幫我。”
但他卻不肯放我離開。
探花郎趁勢朝我拋出橄欖枝:“我比陳兄長的俊美,家中剛好缺一位妻子。”
......
陳硯難得的踏進了我的院子裏。
距離上次他來我這裏,已經過了半年多了。
我們也有半年多沒見過麵了。
我正繡著各家官太太需要的繡品。
他直接坐到我的對麵,沉默著端詳我。
我歎了口氣,先開了口:“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裏了?大夫人不會鬧嗎?”
那個本該是我的位置,現在卻屬於宰相唯一的女兒。
他高中的那天,我穿上了補丁最少的一件衣服,和隔壁王嬸子借了精米和肉。
滿心滿許的等著他回家。
可他回家後,和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阿姐,對不住你,我答應你的可能辦不到了,朝廷不像你想的那樣,我需要人幫我。”
“丞相唯一的女兒看上了我,我......”
所有的熱情都在那一瞬間熄滅了。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我也明白,他想娶的是能給他幫助的人。
而不是我這樣的一個累贅。
怕別人說他忘恩負義,就把我也帶到了京城。
那位丞相的女兒嫁進來後,沒少磋磨我。
後來陳硯發誓不會踏進我這院子半步,才消停了兩年。
這兩年裏,我見陳硯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他應該是對我有愧疚。
送到我院子裏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我再也沒穿過有補丁的衣服,每餐飯裏都有肉和精米。
我應該知足。
他把油燈靠近我的方向。
似是勸阻:“阿姐,家裏現在不需要你賺錢,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樣了。”
我笑了:“沒關係,現在條件好了,不用冷水洗手,手上不生凍瘡,手上也沒有小口子,晚上不會又熱又癢的睡不著覺,洗手都不會疼了,我挺知足的。”
他聽我這樣說,麵上布滿了愧疚。
可不是應該愧疚,他科考的錢,都是我一陣一陣繡出來的。
手上的小口子,到了晚上又疼又癢,每個夜晚都很難熬。
那種痛,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阿姐,是我對不起你,但你也知道,我一個人到了今天這般天地不容易。”
“婉吟的意思是你不要拋頭露麵了,對我的影響可能不太好,像是苛待了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敢看我。
我死死的盯著他。
陳硯真的不是當年的陳硯了。
那天的冬天極其寒冷。
他點著油燈學習,我借著燈光趕繡品。
他心疼我,眼淚沾濕了宣紙。
我笑著擦幹他的淚水。
騙他說:“沒關係,我喜歡刺繡,哭什麼?”
講兩句笑話把他逗笑。
他借著昏暗的燈光和我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