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知府沈之洲結黨營私,陷害忠良,特著本官前來緝拿,沈家上下一律收監入獄,財產充公,不得有誤!”
一聲令下,沈家外麵圍著的鐵甲衛立刻衝進沈家,打砸聲哭喊聲不絕於耳。
沈清如兩眼哭得腫如核桃,含淚看向帶頭抄家之人。
男人一身絳紫色官袍,眉目清秀,臉上帶著意氣風發的得意與朝氣。
那是她的未婚夫,近日的朝廷新貴,新科狀元周恒!
聽著耳邊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心中劇痛,忍著屈辱膝行上前,抓住周恒的衣角,聲音沙啞卻堅定。
“周恒,你知道的,我父親不可能結黨營私,他是冤枉的,求你稟明聖上,還我沈家與父親一個公道!”
她知道皇上下旨抄家,周恒無能為力,隻能希望對方能替沈家周旋一番。
然聽聞此言,周恒卻是臉色一變,像是甩什麼臟東西一般,一腳將她踹開,急言厲斥:“你一個罪臣之女,休要攀扯本官!”
那一記窩心腳結結實實踹在胸口上,沈清如摔在地上,一瞬間冷汗直冒。
“清如——”沈夫人哭著撲上來,將女兒護在身後,轉身怒斥:“周恒!昔日沈家待你不薄,在你身無分文之時,是我沈家出錢給你老母治病看診,又出錢出力,送你到京城趕考,你如今倒是風光了,卻不該如此糟踐我女兒!”
沈清如絕望地閉上眼。
她雖然對周恒沒有什麼感情,卻因為是父親定下的婚約,對他也曾經有過期待,幻想過自己嫁給他的模樣。
他曾經趕考之時,她擔憂得日日睡不著,祈禱他在外一切順順利利。
卻不想,未婚夫倒是一切順利高中狀元,當官後的第一劍,先指向了沈家!
周恒居高臨下看著她們,心中無比快意,卻是森然冷笑道:“你還敢提這些事情!當年我在你沈家門下求學時過得何其艱難,寄人籬下看你們臉色,如今風水輪流轉,實話告訴你,看著你們喪家之犬一般的淒慘模樣,我心中痛快極了!”
“哈哈哈......不枉我特意向聖上請旨,大義滅親,親自來沈家抄家,聖上還會讚我一句忠心愛國!”
沈清如猛地睜開眼看向對方,一向柔弱的女子,此時眼底卻迸發出無盡的恨意。
“畜生!”她咬牙切齒,字字泣血:“若早知今日,當初我沈家就是養一條阿貓阿狗,都不會扶持你!”
“啪!”周恒臉色陰沉,抓著她的頭發把人拖拽到自己麵前,惡狠狠在她臉上扇了兩巴掌。
“你一個罪臣之女,膽敢侮辱朝廷命官!這兩巴掌,就是教訓!”
沈清如被打得腦子暈眩,她心中更是恨意翻湧。
隻恨自己與父親都看錯了人。
心中恨意升起,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趁勢狠狠抓破了周恒的脖子,咬牙道:“周恒,你記住,我周家與你,勢不兩立!”
一瞬間鮮血淋漓。
周恒疼得嗷嗷慘叫一聲,將她甩開,眼神陰狠。
“來人!這個忤逆的罪臣之女襲擊朝廷命官,給本官痛打二十大板!”
“不要!不要啊!”沈母不顧一切撲過來:“要打就打我,放過我的女兒!”
沈清如心中難受,按住沈母,忍著哽咽:“母親......我沒事,你別這樣......”
眼看著有兵衛要上前行刑,有一身著鐵甲的將軍上前兩步,聲音威嚴:“住手!”
他看向周恒,粗聲粗氣道:“周大人,聖上之下旨把人收押,卻並未說要用刑,為避免節外生枝,還是趕緊把人帶走吧。”
周恒明顯挺怕此人,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咬牙,隻能陪笑道:“劉將軍說得對,我這就讓人把他們帶走。”
轉頭,又一副威風八麵的樣子,安排衙役把沈家人收押入獄。
......
沈家男人與女眷被分別收押在兩個牢房裏。
裏麵森冷潮濕,他們被周恒要求扒了外衣,隻剩下一層單薄中衣禦寒。
裏麵小孩兒的吵鬧聲,女眷的哭鬧聲此起彼伏,隔壁牢房還有瘋了的犯人大喊大叫,笑聲恐怖。
夜裏沈家二房的小公子,也就是沈清如的親侄子因為白日受驚,發起了高熱,渾身痙攣顫抖,身體滾燙如火。
本就愁雲慘淡的沈家,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沈母跪在地上求藥,卻換來獄卒一番羞辱喝罵。
看著孩子奄奄一息的樣子,沈清如心如刀絞。
真正體會到了什麼世態炎涼。
父親一生清正廉明,又與人為善,遇到別人有難常會施以援手,這次沈家出事,昔日舊友卻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心中絕望。
“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門口站著個高大男人,語氣恭敬地詢問。
沈清如抬頭,看見對方,眸光微閃。
是今天攔下周恒的那位將軍!
她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忙上前道:“將軍,求您為我侄子請一位大夫來,救命之恩,我沈家定然銘記於心!”
劉旭卻是搖頭:“沈姑娘,能救他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沈清如一愣。
“還請姑娘跟我走一趟吧。”劉旭公事公辦的語氣:“我能等得,小公子可等不得了。”
沈清如又回頭看了眼全身通紅可憐巴巴的小侄子,還有幾乎要哭瞎了的母親和嫂嫂,咬了咬牙:“我跟你走!”
隻要能救人,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她也得走一遭。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劉旭竟悄悄將她帶進了東宮!
她心裏又湧起了希望。
外界傳言太子殿下一直是個公正的人,溫和寬厚,或許......他可以救父親呢。
更何況,她與太子,三年前還有過一場相識。
太子坐在案幾後麵,正在處理公務,昏黃的燭火映照在他精致俊逸的眉眼上,仿佛渡了一層聖光。
沈清如“撲通”一聲跪下去,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臣女沈清如,拜見殿下!”
“殿下聖明,我父親一聲清正,從不與朝中人來往過甚,更不可能殘害忠良,我父親是冤枉的!”
她再次訴說冤情。
太子齊熠正在批閱公文的手一頓,這才抬起頭,漆黑眸子深不可測,仿若寒潭一般深邃冷冽,讓人窺不見半點情緒。
他放下筆,起身,緩緩踱步到沈清如的跟前,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精致絕美的下巴,細細打量。
沈清如的心裏,沒由來的惶恐不安。
今日的太子很不一樣。
仿若是潛伏在暗夜裏盯著獵物的獸,那雙漆黑犀利的眸子裏死死鎖定了她,帶著炙熱又瘋狂的占有。
“沈小姐見諒,此事已經過了明路,父皇親自定下的案子,孤也無能為力。”
沈清如眸光暗淡下來,卻聽對方繼續道:“不過暗中打點,讓你的家人在牢裏過得舒坦一些,孤倒是可以做到。”
他鬆開手,居高臨下盯著沈清如,唇角勾起殘忍弧度:“但這世上沒有白得的好處,你想保住家人,總得用什麼東西來與孤交換。”
他充滿了侵略性的目光,毫無顧忌在她身上打量,仿佛已經將她身上的衣服層層剝開。
不緊不慢,等著她的回答,也等著他的獵物上鉤。
沈清如的身子一軟,癱坐在地。
她知道太子殿下想要的是什麼,想到家人,想到侄子......
她閉了閉眼,心裏最後一根弦也緊跟著崩斷了。
她顫抖著手勾住了太子的金玉腰帶,將頭輕輕磕在上麵,聲音輕飄飄,仿若風中柳絮。
“臣女......願意侍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