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峘苦口婆心,這些話自己過段時間就要給李忱講講,可每每想到那日都覺得胸口一陣祈福,萬般情緒都湧現出來。
遙想當日沈之舟一身的火光,還全力將孩子推了出來,他的目光比起當日的火光更是灼熱。
他們二人,從來不需要說什麼。
隻是堂堂柱國府上,大火燒的通紅,院子裏居然空無一人。
抱住沈柘的蘇承峘馬上明白,這是蓄謀已久的局。此地不宜久留,蘇承峘心中揣著不安,便縱深一躍離開了火場。
沈之舟定是要自己護住這孩子的性命,這是他唯一的血脈。
沈家深陷政治旋渦,彼時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能將沈柘藏起來,更名改姓或可保他一命。
所以沈柘消失了。
而蘇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個叫李忱的少年。
好在五年時間,這孩子出落的樣貌竟無人識得,畢竟沒有人會將蘇家護衛與堂堂沈小侯聯係起來。
過了五年之久,時過境遷。
沈家如今也有新的家主沈之宏,然陛下在事後冊封了沈柘為侯,可北境王卻給了沈家沈之宏,他的二叔。
沈小侯爺就此失蹤,不必問也知,沈家沒人盼著他活著,便是今上也不會希望自己活著。
什麼沈小侯,不過是哄騙人的把戲,想要堵住悠悠眾口,想要平息天下之人的口誅筆伐。
沈柘知道,隻要沈柘這個名字一旦出現,京都北境,多少人想殺了自己
每每想到這裏,李忱都恨得牙癢癢,大火裏的父親字字句句都是對自己的苛責,如今卻是一道道訓斥,他在怪自己,怪自己怎麼還不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怪自己還沒有幫他沉冤得雪。
李忱咬著牙,不甘充斥著他的腦子,“我定要查清沈家當年之謎,我隻記得有人與父親說話,二人爭吵之際還摔了杯盞,我去與他說話,卻被父親狠狠的責罵。”
“我不該走,不該的。”
“再回去,便是漫天的大火,我尋見他時,他全身都是火苗,我想救他,我想的。可他說讓我滾... ...”
他說不下去了,這些年,他從來沒有說完過。
蘇承峘吸了吸鼻子,“依著我的意思,你好好活著才是頂重要的事,當年無人沒找到你,如今更不會找到你。”
蘇承峘心底一番掙紮又道,“如今皇子相爭越發明顯,我思量良久,你就留在綰綰身邊,一來綰綰見得都是些女眷你可避其鋒芒,二來你也能護著她。”
“太子定不會放棄糾纏蘇家,蘇家不能卷進奪嫡之中,否則老夫也難幸免,又怎麼能護著你們?”
蘇承峘說著,內裏憂慮。
他沒有兒子,他想過未來,或許可以讓這孩子作為李忱永遠活下去,與綰綰成婚自己便是死了,也好與沈之舟有所交待。
可這孩子,他放不下。這些年他如何看不清楚,不論是作為李忱還是作為沈柘,他都放不下。
沈家那個虎狼窩,比之內宮有過之而不及,自己的綰綰如何能應對?
那日在宮裏,李忱掙紮著思量,想到當年那場巨變最大的得利者便是二叔沈之宏,而沈之宏想來與太子交好。
如此也好,留在蘇綰身邊,或可能查到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