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個家裏唯一還能待下去的原因,就是起碼還有個「無動於衷」的媽媽。
我媽手有點殘疾,當年才嫁給我爸這個老光棍。
我奶奶和我爸的凶狠,讓我媽這個本就軟弱無能的人變得更加軟弱。
上高中後,我父親已經不怎麼願意給我交學費了。
他的錢可以送進賭場,可以送進紅房子,卻死活不肯花在我身上一分一毫。
但這次我還是硬著頭皮向他提出我要學美術:
「爸,我想學畫畫,你能不能給我交3500的學費,我以後會還你的。」
小時候我一個人在外遊蕩,拿著一塊碎紅磚坐在水泥地上畫來畫去,我可以忘記一切傷痛。
我爸猛喝下一口白酒,辣得齜牙咧嘴,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砸:
「你個小畜生,老子白養你這麼多年,還要花錢讓你去學那麼一個屁用沒有的東西?就你這野孩子有那個本事學美術?你趕快給我退學打工掙錢給老子花!把老子養你的錢全部還給老子!」
老太太在一旁凶狠地附和:「給你口飯吃就不錯了,你還妄想其它的?」
話音剛落,她竟然直接把裝滿熱水的杯子朝我砸了過來:
「我像你這個歲數早就出去掙錢孝敬父母了,你呢!」
幸好我躲得快,剛倒的開水潑到了我身後妹妹的腿上。
妹妹抽搐了一下,沒有叫也沒有哭,自己一個人一瘸一拐回房間去了。
小時候的她還那麼凶,現在怎麼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我跑進廁所用一個大盆接出滿滿一盆水,搖搖晃晃端了出來,走到老太太麵前。
老東西瞪著兩個牛眼:「你要幹嘛?!」
「我給你消消火,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你剛才想燙死我是吧!」
老家夥想不到我會把盆裏的水全部澆在她的頭上。
「啊——誌剛,給我打,朝死裏打他,這個野孩子沒人管教成不了人的!我當初就不該把你撿回來!」
「我寧願當年餓死!」
九歲那年我就得知我是在火車道附近被老太太撿回來的。
當時是考慮讓我長大後給老光棍唐誌剛養老送終。
我爸又抽出皮帶,這次用帶有鐵頭的那一側抽在我的身上:
「你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個畜生!你個野種!沒有一點良心的東西!」
我忘記身體的疼痛跟他扭打起來:
「我一定要學!非學不可!我出去不管是偷鐵、偷自行車還是搶劫,我一定要學!」
這次,我媽第一次出手把我攔在唐誌剛和老太太身後:
「小辰,算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你爸啊!」這個愚昧的女人還在說這種蠢話,每次聽到她說這種話反而更是給我火上澆油。
唐誌剛一把推倒我媽,拽著她的頭發拖到廁所旁,把她的頭往門檻上砸。
「你個死賤貨,還輪不到你來攔老子!」
我衝到一旁拿起家裏的座機電話準備撥打110(我們家隻有他一人有手機),唐誌剛一下子衝過來,抓著我的衣領:
「小畜生你要幹嘛?」
「我馬上報警逮捕你!」
「你報啊!我看警察過來有什麼用!你又不是沒報過,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你他媽的,翅膀硬了又敢報警了?!」
唐誌剛麵目猙獰,把聽筒一把奪過去砸到地上。
那天我家的木板凳全部被砸斷了。我的左臂被砸傷,身上還有多處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