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個小鎮,在我很小的時候人流如織,現如今已經隻剩空街殘瓦了。
我家所在的院子裏有兩棟三層的房子,過去是鋼廠的職工宿舍,現在院裏隻剩我們一戶人家。
這為我爸唐誌剛的家暴提供了絕佳的條件,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他。
我爸打我小就各種瞧不上我,他常說的一句話:
「你看你這死樣,哪他媽有一點像我,長相不如我,腦子沒我聰明,全跟你那廢物媽一樣!」
我總是臉上掛著傷痕進入學校,常常因為手上有幾個被煙頭燙傷的水泡而握不住筆。
在家裏,飯總是吃不飽,「皮帶炒肉絲」倒是我的家常便飯。
我如果沒聽見他喊我的聲音,就會被他連踹幾腳後,解下皮帶把我抽個半死。
奶奶眯著眼手裏盤著一串佛珠,看到我被抽得跳來跳去,唾沫星子四處飛道:
「打!打得好!朝死裏打!小畜生不打不成才!」
最後我爸用皮帶在我的脖子上繞幾圈後勒到我滿臉通紅差點窒息,才肯罷休。
奶奶歲數那麼大竟還有使不完的力氣,她還得再過來扇我一巴掌才算真正結束這場戰鬥。
後來我右耳失聰也是拜這個老東西所賜。
我媽媽通常就像個透明人一樣縮在一旁,無動於衷。
起初,我以為他們是喜歡聽話的孩子。
有段時間我還裝得更乖巧懂事一點,結果被這兩個人渣打得更慘。
我根本都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我隻知道他們要把生活的不如意產生的痛苦發泄在我身上,以此減輕他們的痛苦。
事情的轉機是我妹妹出生。
六歲那年,我有了妹妹。
我爸的精力幾乎都放在她身上了,剛開始我非常高興,我被打的次數明顯少了許多。
我也有更多的時間一個人在大街到處遊蕩,到很晚才回家。
回去太晚不免又要挨打,這時妹妹也會在那邊用手來扇我,用牙咬我,朝我吐口水。
學著他爸爸的聲音罵我:「你個廢物!」然後就是父女兩一串惡心的笑聲。
那個時候我在書本上看到「重男輕女」這四個字。
我想不通,為什麼我在這個家會被打這麼慘,妹妹卻被當做是掌上明珠一樣。
我恨我爸。
看到妹妹被父親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對待,我也開始討厭她。
父親和妹妹又怎樣?
我知道我遲早有一天弄死他們,包括那個虛偽的信佛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