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自從小姨攤牌以後，她就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我家。

這是一座三層小洋樓，是父母打拚攢下的產業。

婚後母親選擇退居家庭，全力支持父親的事業。

兩人白手起家抓住了風口，日子很快有了起色。

兒時的記憶，我們住在這座充滿故事的老宅裏，一家人其樂融融。

父親的長情念舊，母親的柔情似水，是我眼中婚姻最好的模樣。

盡管年紀不大，我也總想著，以後要嫁給父親一樣的男人。

可沒想到，兒時的偶像夢中情人，以這樣的方式撕掉了偽裝。

父親並沒有阻止小姨住進來，隻是每到半夜三經就一個人坐在一樓的吧台喝悶酒。

一天深夜睡不著的我，一個人在房間裏踱步。

「卓哥，我來陪你喝兩杯吧。」

一聲呼喊嬌媚盡顯。

父親沒有答話，我好奇心作祟，從房間走出來。

眼前的小姨身著絲緞睡衣，柔光瀲灩趁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父親輕柔地倒了一杯82年的拉菲遞到她手上。

小姨輕啜淺酌，兩人默契十足，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

那一刻，我覺得，我才是這座老宅的入侵者。

曾經我想不通，如此深沉有擔當的父親，為何沒能成為天下男人中的那個例外。

後來我終於懂得，他或許曾是個好父親，但也是個男人。

他有人性的一麵，也脫離不開動物性的一麵。

會不會走神，隻看誘惑的程度夠不夠大，誘惑的對象夠不夠執著。

顯然，小姨是那個深諳此道不遺餘力的人。

她撩撥了，父親理智的閘門下，那暗藏著的脆弱開關。

於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欲望的洪流擊垮了道德的堤壩。

不要考驗人性，因為他脆弱到經不起考驗。

登堂入室的小姨，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跟隨母親多年的保姆、司機通通被換掉。

餐桌上原本屬於我的座位，成了婭婭的地盤。

每天的菜色全部按照小姨母女倆的口味、喜好安排。

我和母親像個客人。

「你到底想幹什麼。」

看著極盡崩潰的母親，小姨卻一臉得意。

「姐，我能想什麼，隻是想讓一卓吃得好一點，她還在長身體，你也是當媽的，應當明白我。」

每日這樣的宮鬥戲碼輪番上演。

母親顯然是無心這些烏煙瘴氣的爭奪，但架不住小姨步步為營。

父親則選擇做個逃兵，直接躲到公司不回家。

曾經的表妹婭婭，也開始了對我的盤算和攻擊。

不僅大大方方坐上了，我最熟悉最喜歡的那把餐椅。

還說喜歡我的房間，就自說自話地搬進來，並且堅持要和我同睡。

每天吃過晚飯，都是她和爸爸煲電話粥的時間，每當我進門又都會匆匆掛斷。

「姐姐，我從小就最羨慕你了，總有漂亮的公主裙可以穿。」

「那時我總想你能快些長大，這樣那些裙子就可以送給我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也有自己的新裙子了，你看」

說罷她起身，揚起長長的裙擺，傲嬌自得的望著我。

七彩斑斕的裙紗裙擺拖到地麵，那分明是我的尺寸，如今卻穿在了她的身上。

婭婭的詭異行徑直衝我內心深處，我的成績迅速下滑，老師打電話來詢問實情。

看著我因為婭婭和小姨的肆無忌憚所受的煎熬，母親再也撐不住了。

她問小姨究竟怎樣她才會放過自己，才能離開。

小姨的反應令母親詫異，她沒有半點情緒，而是淡淡地說

「放心，我這就走，下午的車票，你保重。」

母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開玩笑的？」

「嗬嗬，說到做到，即使你求我都不會回來。」

晚飯時，餐桌上果然已經不見了小姨和婭婭，一場鬧劇似乎就此戛然而止了。

「寧寧，一切都過去了。」

媽媽撫摸著我的頭發，無力地笑著。

從仲夏到深秋，這是我度過的最漫長的季節。

往常靈動搖曳的葉子，如今看來，也隻是噩夢一般的蕭瑟。

在我心中，總有一種異樣的第六感，她不會那麼輕易地走，就如同她當初處心積慮地來。

兩天後，我的疑惑與不安化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