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修長挺拔,側臉如刀削斧鑿般利落冷峻。
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轉頭朝這邊看來。
我心臟狂跳,趕緊閃身,躲在月季叢後。
方才那一瞥威壓十足,害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裴殊這人果然不好相與。
手臂一陣刺痛,原來是月季花的刺紮進肉裏。
前世我夜夜被裴序的怪癖折磨,身上沒有一塊好地。
在鞭子和鐵鏈下,我對疼痛幾乎麻木。
白天小姐也沒放過我。
她當著裴序的麵百般逢迎,
卻將被冷落,被無視的羞辱發泄在我身上。
往腋下紮針,往嘴裏塞碎鐵。
一切隱秘陰毒的法子我都經受過。
思及至此,我渾身直打冷顫。
裴殊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再難以接近,也要咬緊牙關一試。
我環顧四周,
此時正值五月,園中花開得正好。
我散開頭發,用藤蔓編一個花環,摘芍藥茉莉點綴。
再褪去外衫,露出裏麵輕薄飄逸的白色袍子。
將丁香雛菊插滿衣襟,周身滿是清香。
咬咬牙,我脫掉鞋襪,
赤腳爬上槐樹。
微風將花瓣送到裴殊發間。
他仰頭一望,便對上我清澈天真的眸子。
我模樣不差,以前村裏的媒婆踏破門檻。
況且和貴妃有九分相似,能是醜的?
在鮮花的裝點下,我應當如花仙子般清靈動人。
可裴殊立馬收回視線,如同看見嚇人的醜八怪。
慌亂中,我身子不穩,從樹枝跌落。
我懷著最後一絲希望,
希望裴殊在落地前接住我。
然而沒有,我結結實實地臉朝下砸在地上。
所幸樹枝不高,沒摔斷手腳。
花環散了,臉上被蹭出幾道傷痕。
衣服也被樹枝劃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裴殊卻轉身,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他蹲下,為我擦掉唇邊傷口的血跡。
手很修長,亦很冰涼。
“你叫什麼名字?”
裴殊的聲音如雪山下的泉水,清冽悅耳。
我垂眸,咬唇答:“奴叫玉喬。”
衣襟已經散開,他的手指順著脖頸下滑。
“你費勁心思接近我,為了什麼?”
裴殊的聲音驟然冰冷,大手牢牢掐住我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一如前世。
難道我真的沒法改變命運嗎?
可是父親和兄長的仇還沒報。
前世死前,
小姐泄憤般將她派人殺死父兄,假意買我入府的事告訴了我。
我的悲劇,我一家人的悲劇都是洛芳依造成的。
熱淚滾滾而出,我絕望不甘地閉上眼。
裴殊像被眼淚燙到般,鬆開了手。
我大口喘氣,直接說請公子救奴一命。
裴殊幽深的眸子在我身上逡巡,喉結滾動。
此時的我狼狽不堪,腳和臉還有滲血的傷口。
難道他和裴序一樣,喜歡破損風格?
我任風將袍子吹得更開些,眼中含淚
小心地往裴殊身邊靠。
他並未反感。
“隻要公子帶奴出府,奴願當牛做馬報答公子。”
我握住他的手,身子貼上去。
清冷的眼中終於泛起波濤,
裴殊一把按倒我,結實的胸膛壓了過來。
此時一群婆子正朝花園走來。
我不安地扭頭,看向腳步傳來的方向。
若是被人撞見,小姐一定不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