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是我與冥狼結成認主契約。
它是宗主留在我身邊的保命毒獸,但它卻覺得我隻是一介廢人,從來沒掩飾過對我的嫌棄。
我也從未掩飾過對他的喜歡。
冥狼那一身絨絨銀白的厚重毛皮在日光下泛起金輝,眼眸冷冽而深邃,尤其是看向我時那不屑的眼神,徹底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我就是喜歡看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小狼崽,被我馴化後隻親近我一個人的樣子。
強扭的瓜雖然不甜,但是它好歹解渴啊。
更何況我日夜都像個小太陽一樣圍著它身邊轉,怎麼也能讓它變甜了吧。
可惜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自從我與冥狼結契開始,它便到處找我的茬。
隻要稍微冷一點,它就頂著自己身上比貂皮大衣還厚重的皮毛質問我:“這屋子這麼冷,你是不是存心要凍死我?”
為了讓它盡快化成人形,我像個陀螺一樣四處做工,到處搜尋靈丹妙藥砸在它的身上。
卻在有日受傷時,它一把踩碎了我為它掙到的靈石,不滿的嚷嚷著:“這都沾上血了,你是不是故意惡心我的?趕快去給我找新的回來!”
“你這麼弱還偏偏選我,就是讓我跟著你吃苦的嗎?”
因為這句話,我開始用日日一碗心頭血供養它。
同門聽聞此事,紛紛勸我作為主人要馴化毒獸,駕馭毒獸,萬不可被毒獸牽著鼻子走。
可我卻覺得,陪在我這個廢人身邊實在是委屈了它,我隻是想對它好一點,再好一點。
冥狼卻覺得理所應當,甚至在我病重未能送出那碗心頭血時,不顧我的安危自行取血。
即便如此,我都毫無怨言。
我就這樣供養它五年,終於讓它幻化人形。
他人形時比獸形時還要更加好看,麵龐清冷俊美,眉眼間還帶著一股淩厲之色,拽的我心都直癢癢。
本來毒獸幻化人形後該與主人同修,以此精進靈力毒術,可冥狼卻嘲諷我練功跟耍雜技一樣,不願跟我丟人現眼。
他不願,我便自己跑到後山練功。
直到我將一套劍法練的滾瓜爛熟後,興致勃勃的回到院中想找冥狼同修,卻看見他正握著喬晚黎的手,含情脈脈的將自己的一枚毒牙交到它的手中。
這是毒獸代表自己臣服於主人的最高禮節。
冥狼眼中那溫柔又渴望的光芒,恐怕若不是小師妹,我這輩子都無緣得見。
喬晚黎的餘光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我的身影,隻聽她嬌聲問道:“要是被師姐知道了,你會不會受到懲罰啊?”
冥狼嗤笑一聲:
“你才是我認定的主人,隻有你才有資格懲罰我。”
“楚絮那個廢人,連我的目光都不會分給她一分一毫。”
我被這句話釘在原地,喉間像是被堵住般,千言萬語,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隻覺得心口上那給冥狼取了整整五年心頭血的疤痕,痛得極其厲害。
我破防的很窩囊。
畢竟沒人會喜歡我這個殘次品,其實也怪不到誰的身上。
我還沒說什麼,宗主替我打抱不平,先我之前打上門去。
可冥狼仗著自己幻化人形後毒力更加登峰造極,就連宗主都不放在眼裏,反而大搖大擺的搬去和喬晚黎同住起來。
兩人閉關修煉,直到宗門大比這天,我才再一次見到了冥狼和喬晚黎。
按照常理來講,我清楚我會輸的很難看。
可萬萬沒想到,我一介廢人,卻能輕而易舉的打傷了冥狼和喬晚黎。
我正不敢置信時,隻聽喬晚黎擲地有聲道:
“師姐,我知道你對我不滿,可怎麼能為了贏我,就開始修煉邪術呢!”
台下瞬間一片嘩然,我猛然心悸一瞬,立馬辯駁:
“我爹因邪修而死,我金丹亦因邪修所化,我怎麼可能去修煉邪術,你分明是胡說八道!”
冥狼卻鄙夷的冷笑兩聲:
“我作為你的毒獸,可是親眼看到你跑到後山偷偷修煉邪術,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另尋主人!”
“邪修當死,我今日就要還這個世間安寧清明!”
說完,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留給我,飛撲過來一口咬斷了我的脖頸,讓我背負這不明不白的罪名含冤而死。
那腔恨意還凝結在胸口,耳邊忽然響起陣嘰嘰喳喳的聲響,將我的思緒從前世拉了回來。
我看著眼前那隻病雞,正在第三百二十六次堅持不懈的想要啄開斷腿上的包紮布條時,重重的歎了口氣。
該不會是隻傻的吧......
人生不應該是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我棗呢?
老天奶,這怎麼全是巴掌?
可事到如今,它既然已經和我結契,那我就不會把它和冥狼區別對待。
上一世被我拿去養著冥狼的靈丹妙藥,這一世我都通通塞到了這隻野雞麵前。
少了冥狼那個熔爐投胎的貨,我都忘了原來家底有這麼厚,造就完了!
那些我雙手奉上都被嫌臟的靈石,這隻病雞視若珍寶般吃得兩眼發光。
它吃得開心,我看著也開心。
唯一不開心的是,這隻野雞太愛掉毛了。
每次睜眼時,總是有一根紫綠色的羽毛正正好好躺在我的臉上。
積少成多,我捧著那把被我養的愈發光澤明豔的羽毛,製成了一把扇子揣在腰間。
這可是我辛辛苦苦養出來的,這麼漂亮,可舍不得落在地上。
野雞看到我如此寶貴它的幾根羽毛,一雙紅曜石般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滿意之色。
我故意逗它:“你說我要是攢夠了野雞的皮膚碎片,是不是可以合成一隻新野雞?”
野雞歪了歪頭,方才還滿意的眼睛微眯下來。
然後氣鼓鼓的啄了一下我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