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手殘廢了,斷了四根手指。
她可是鋼琴家啊,就算結婚了,也義無反顧的家庭學校兩邊跑,為的就是追逐夢想。
可陸曉冉,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摧毀了她的一切。
陸曉冉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會摧毀我的一切。
果不其然,在女兒住院的第四天,女兒忽然病情加重被送進了手術室。
而知道這件事的陸曉冉,嘴角浮現一絲似有若無詭譎的笑容。
她家大業大,甚至女兒住院的這家醫院都是她的。
我膽戰心驚跟著她,祈求她不要對女兒太過分。
她哪會如我願?
更何況有宋懷瑾跟著,她更是把偏袒演得淋漓盡致。
女兒進手術室前,哭得撕心裂肺,因為她的腿基本已經粉碎性骨折了,因為處理得不妥當,現在甚至已經腐爛了。
而陸曉冉為了折磨女兒,不止不讓爸媽接近女兒,甚至護士進來也隻讓她打針,腿基本已經廢了。
我聽著女兒的哭聲漸漸湮滅,漸漸地隻聽到醫生的對話聲。
此時,宋懷瑾小聲斯了一聲,陸曉冉瞬間緊張起來。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她的心疼溢於言表,小心翼翼檢查著宋懷瑾,不難看出,宋懷瑾沒什麼問題。
但是她就是緊張。
僅僅因為那個人是宋懷瑾,與此同時,我們的女兒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
“剛剛腳扭了一下,唉,沒什麼事的,現在也找不到骨科的醫生了,等你女兒手術結束了再說吧,我能熬過的。”
他這語氣,不言而喻,我淡淡看著兩人,一時自嘲和譏諷席卷著我。
如果她知道我已經死了的話,會不會對女兒好一點呢,畢竟她覺得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
果不其然,陸曉冉開口問道:“為什麼說現在找不到骨科醫生了?這麼大的醫院還能沒有醫生?”
我淚眼朦朧,祈求她不要再追究下去。
顯然,她會追究,一旦涉及到宋懷瑾,她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聽說是有人濫用你的關係召集了所有的骨科醫生,現在正在手術室裏搶救你女兒呢,我沒事的,你不要因為我傷害了你女兒,畢竟那是你們唯一的孩子了,都怪我,如果我沒有得這個病,我們應該也會有一個自己的女兒對嗎?”
陸曉冉又信了,宋懷瑾的這番話輕而易舉勾起了她的愧疚。
“他們也敢!”
隻聽到陸曉冉壓低聲音,旋即對著手術室的門就是一腳,隨著一陣劇烈的撞擊聲,裏麵跑出來一個護士。
“裏麵在手術不知道嗎?你這樣很可能影響到醫生的操作,病人很可能陷入危險!”
她怎麼會在乎?我慘笑著,淚如雨下。
陸曉冉輕蔑笑了笑道:“那就讓她死啊,是誰給你們的勇氣召集這麼多醫生給一個病人手術的?你們很閑嗎?”
小護士不知情,說出真相。
“病人的爺爺奶奶給醫生們跪下來,甚至還砸鍋賣鐵拿出五十萬,隻為了給小女孩一線生機,我們是醫者,我們不會罔顧人倫。”
陸曉冉疑惑皺皺眉,但稍縱即逝。
宋懷瑾此時有些慌亂開口道:“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然而,陸曉冉並不打算就此作罷,而是變本加厲道:“那就讓他們出來,我的女兒,是生是死,由我來決定。”
說罷,又是一腳,手術室的門徹底打開。
醫生鐵青著臉一臉遺憾朝著躲在角落的爸媽道:“不好意思,我們盡力了,她這雙腿我們實在保不住。”
媽一聲驚呼癱軟在地昏死過去,爸爸怒視一眼陸曉冉,隨即泄氣道:“曉冉,我們孫女沒做錯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還是個孩子,你有什麼衝著我們兩個來吧。”
然而陸曉冉隻有冷漠,她那張臉,從始至終隻有在麵對宋懷瑾的時候才會袒露出溫柔之色。
“順手的事,隻要裴之遠一天沒出現,你們就一天沒有安寧。”
話畢,她徑直走進手術室,一把推開還在手術床上的女兒,任由她摔在地上,還嫌惡看了眼地上的血水。
“真是臟死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還好女兒聽不到。
如果她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媽媽這樣對她,她該會多麼傷心。
然而,事與願違,女兒居然醒了。
她茫然的眸子先是掃了掃自己的處境,隨即看到床上躺著的宋懷瑾,笑了笑道:“媽媽,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會原諒爸爸?”
她顧不得身體的巨疼,更顧不得自己的自尊,手忙腳亂從病號服裏拿出我的死亡證明,狼狽無助道:“可是媽媽,爸爸等不到你的原諒了,他真的死了啊。”
女兒剛滿十歲,十歲,她已經學了六年的芭蕾,為的就是成為像陸曉冉這樣的芭蕾舞者。
可如今,她雙腿殘廢,就連日常的正常生活都是奢侈,怎麼敢奢想跳舞。
她像是一隻頹靡的蝴蝶,靜靜闡述著。
“媽媽,我知道你非常喜歡宋叔叔,可是媽媽,爸爸從來沒有說過宋叔叔的壞話,他的病也是真的,你為什麼總是假裝看不見?”
我很想告訴她,陸曉冉不是假裝看不見。
她是不在乎。
因為不在乎,所以她從來不會想,這到底算不算偏心。
陸曉冉愕然看了眼女兒,像是逃避又像是不忍直視,倉皇逃離,嘴裏念念叨叨。
“他怎麼會死?他怎麼可能死了?你們都在騙我,都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