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是連體嬰,高考前一年才做分離手術。
手術時,父母要求先保弟弟,共用的腎臟也留給了弟弟。
術後他健康出院,順利考入名牌大學,卻因為學業壓力過大,成為被人恥笑的瘋子。
我在醫院吃了不少苦才僥幸撿回一條命,卻因為身體的特殊,被短視頻平台看中贏得不少關注。
後來,他借著去鄉下不遠處蟲穀考察的寫論文的名義,把我叫了出來推進了深穀。
再睜開眼時,我居然回到了手術前一天。
此時,弟弟正抓著媽媽的手撒嬌:“我可以把這顆腎臟讓給哥哥的。”
我沒忍住笑出聲。
怎麼還有人上趕著回來當個被資本控製著包裝成的“怪胎”啊。
...
蟲蟻鑽心的疼痛促使我再次睜開眼睛時。
正好聽到我的親弟弟說的這句話。
我感知到我右側的身體還和他連在一起。
這個認知讓我明白,我重生了!
平日裏的弟弟自私自利,又擅長靠在父母麵前撒嬌來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現在他主動說出要把我們共用的腎臟留給我,我幾乎是立馬反應過來。
喬唯越也重生了!
可他憑什麼認為,在熒幕前做一個被人觀賞的玩物是件非常風光的事情呢?
我們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平日裏最喜歡裝作衣冠楚楚的模樣。
所以在聽到喬唯越這話之後,就算不願意,也沒有當著醫生的麵表露出來。
醫生對著父母誇獎他:“唯越真是個好孩子,這種少見的大型手術第一個想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哥哥。”
“有他這樣的孩子,真的是一種福氣。”
父母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唯越從小就比哥哥聽話懂事。”
可等醫生走了,他們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
媽媽壓低聲音說:“唯越,你想什麼呢!你不是一直想做一個正常人嗎?現在多好的機會啊,隻要你開口,媽媽一定讓醫生先保你!”
她絲毫不顧我還躺在旁邊,並且早就醒過來在看著她。
不過也是,她從不會收斂對我的厭惡。
隻不過我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這次也跟著附和:“是啊唯越,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比哥哥學習好,完全繼承了我和你媽媽的所有優點,一定能考去最好的學校給我們爭光!”
“要是換成喬期,去個普通本科都是問題,名牌大學教授的兒子居然考不上大學,我和你媽可丟不起這個人!還不如拿這次手術說事,當成他是因病無法參加高考。”
喬唯越是也重生回來的,他認定了前世我的生活比他快活。
所以他不顧父母勸阻,隻說:“我不管,你們一定要答應我的要求,反正這次我是不會去參加高考的!”
說著他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可以錦上添花的想法:“要是你們現在答應我,我可以明年接著考試,我照樣可以考得很好。”
“到時候,我有了幾乎舍棄自己的生命救下哥哥的美名,又有了術後休息一年還能繼續高考的聰明,你們臉上不是更有麵子。”
2
很顯然,我爸媽被他的話說動了,互相看了看對方,打算出去仔細商討。
想得出一個讓自己更有麵子的選擇。
四周靜下來之後,喬唯越才轉過頭看著我:“你不是一直想通過高考改變自己的命運嗎?這次你可得好好感謝我,是我施舍給了你這個機會。”
“可是以你這點智商,就算去高考也是去丟人吧?怪不得爸爸媽媽會選擇保我而不是你這個廢物!”
他記得前世發生的所有事。
現在說這些,無非就是想通過貶低我來獲得短暫的優越感。
我們的身體連在一起,少了一層皮骨的限製。
所以我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憤怒情緒,還有瘋狂跳動著的心臟。
他興奮得癲狂:“喬期,這次外界的風光和學術造就,我都會握在手裏。”
“而你,不過是個從小就打算被父母拋棄的怪物而已,要不是我的身體不適合那麼早做手術,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字字錐心刺骨。
前世他和我說過很多類似的話,可經曆過死亡的我,早就懶得再和他計較這些了。
隻要能和他分開,有一個健全的身體,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隻不過看在我和他血液互通十八年的份上,我還是於心不忍地提醒他:“我們長得一樣,身體構造一樣,你說我是怪物,難道你不是嗎?”
他瞬間暴怒起來,在被下踹了我好幾腳:“閉嘴!你就該死在爛泥堆裏!當初你被人追捧,不過是嘩眾取寵又比我多了一點運氣而已。”
“可現在又重來一次,老天爺又把機會擺在了我麵前,可見還是我的運氣更好一點。”
“這次,無論是高考狀元的稱號還是那些追捧,我都會奪回來!這些本就該是我的東西!”
我懶得和他糾纏。
如果他真的以為,每天在鏡頭前扮演一個需要人可憐的小醜是件很值得追捧的事。
那我確實應該支持他。
畢竟他放著好好的通往羅馬的追夢路不要,選擇把機會讓給了我。
我冷笑幾聲,這些年來,我已經對這個家完全死心了。
我這次已經沒有了手術前的恐懼:“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的。”
因為他很快就會親自嘗一嘗,當一個他口中所說的“怪物”是什麼滋味了!
3
我和喬唯越一起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
他臉上帶著止不住的興奮:“終於要擺脫你這個廢物了!”
我沒說話。
事到如今,我沒必要再和一個即將被資本操縱包裝的“怪物”計較。
喬唯越見我這樣,心裏那點優越感得不到滿足。
又咬著牙罵我:“在學校的時候你就是這副死樣子!都快把人惡心死了!不知道在裝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比誰都渴望別人的注意力。”
麻醉師的動作很快,很快我就感覺到了眼皮沉重,快要睡過去了。
我說:“喬唯越,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如你嗎?”
他嘴巴張了張,隨後便昏睡了過去。
辱罵我的話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出來。
以後,他也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裝了那麼久的不如他的失敗者。
也該是時候我把所有應該屬於我的一切贏回來了。
手術持續了很長時間,我才和喬唯越完全分離開。
我成了一個完整的個體。
身邊不再有另一個人隨意地打罵侮辱和看不起。
麻藥過去後,被縫合的側身發出錐心蝕骨的疼痛。
但我卻興奮地笑出聲,就連眼淚裏夾雜的更多的也是興奮。
和上一世一樣,恢複期爸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喬唯越身上。
喬唯越恢複得很好,並沒有像我一樣,傷口發炎,營養不足,幾度踏進鬼門關裏。
但好在他們害怕被人譴責,每次都選擇了救下我。
不過也因此,他們更加厭惡我。
覺得是我故意給他們添麻煩,想以此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也是我使壞想讓他們丟臉!想和喬唯越爭寵!
所以這一次我什麼都沒說,盡可能地找護士幫忙。
偶爾拿以前爺爺奶奶給的壓歲錢請一個小時工來幫忙。
我得到了健全的身體,所以我恢複得要比喬唯越快一些。
高三開學一個多月的時候,我就重新返回了學校。
以前喬唯越在我身邊坐著,上課總是搗亂。
他故意拿筆紮我,拿書擋著我,浪費了我很多學習的時間。
後來有一次考試時我肚子不舒服,他不肯在考試的時候陪我去廁所。
我忍得難受,導致考得很差。
他因此嘲笑了我很長時間,父母也為這事懲罰我很多次。
但因為我和喬唯越是連體嬰,他們怕失手傷到他,所以不敢肆意下手。
隻敢拿著針紮我,配合上言語辱罵,簡直沒有把我當成人看待。
不過我也算因禍得福,從那次之後,我發現喬唯越在上課欺負我的次數少了很多。
所以我開始故意考得很差。
逐漸喬唯越不再把我放在眼裏,上課也不再故意找茬。
但父母對我的懲罰和辱罵更多了。
“同樣都是我們的兒子!怎麼你就這麼差勁!早知道這樣,當初生下來就該把你當成垃圾切除掉!”
“我們有唯越一個兒子就夠了!你怎麼不早點死,不早點下地獄!留在這個世界上隻會讓我們丟臉!”
他們在外謙和有禮,這麼久沒把我解決掉,也不過是為了在外人麵前維持自己的人設而已。
我背上全是他們紮出來的血印,有很大一片已經血肉模糊了。
可晚上睡覺的時候,喬唯越不肯配合我趴著睡。
我和他連在一起,隻能忍著劇痛躺在那裏。
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床上都會印上我的血印。
我身上留下很大一塊經年未愈的疤。
現在沒了喬唯越在我身邊,我可以肆意地翻滾,就連背上幾年未愈合的疤也好了。
我唯一的朋友曹遊都忍不住問我:“你真是喬期嗎?我怎麼覺得你更像是被你弟弟奪舍了。”
我反問他:“不像我自己嗎?”
曹遊說:“現在的你明顯比之前高興很多,也更加自信了。”
我低頭看了側身上猙獰的疤痕,這裏原本長著一個我擺脫不掉的“毒瘤”。
現在這個“毒瘤”自己作死離開了,我有什麼理由不開心。
不僅要開心,我還要把該屬於我的一切都拿回來!
沒了喬唯越,我不用再刻意收斂鋒芒,每次考試都做到最好,也成了整個學校考試進步最大的黑馬。
就連校長都親自來找我,想讓我全校演講分享學習經驗。
除此之外,他還聯係了我的父母,想讓他們和學生父母交流分享。
這原本是那對虛偽的父母想要的炫耀。
可爸爸卻說:“喬期,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你弟弟選擇把活下來的機會留給你,不是讓你到處撒謊糊弄人的!”
媽媽也跟著諷刺:“術後唯越很痛苦,他把本該屬於他的腎臟留給了你!你現在還聯合別人用這種卑劣的方式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要是再有下一次!我會毫不留情地和你斷絕關係!”
我看了眼坐在旁邊眉頭緊鎖的校長,和一臉愁苦無措的班主任,扯出一個笑掛斷了電話。
“我說過了,他們不會信,更不會來。”
校長吸了口氣,說:“如果高考時你能考到全市前五,我可以資助你大學期所有費用。”
我身體情況特殊,從小到大都被認為是怪胎。
現在又被她意識到我在家裏是不被疼愛的那一個,引得她開始心疼我了。
不過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我沒必要拒絕擺在我麵前的坦途。
沒想到最後站在我身後的,居然是隻見過幾麵的校長,我很真誠地朝她鞠躬:“謝謝。”
4
或許是因為父母悉心照顧的原因,喬唯越的身體狀況並沒有像前世的我那樣糟糕。
隻不過這麼大的手術,他又死裝地把腎臟留給了我。
就算被照顧得再好,肯定還是會有痛苦。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比前世的我更早地受到了媒體的關注。
他實在太會演戲,對著鏡頭說出那句:“我想讓哥哥成為很優秀很優秀的人”時,贏得了不少觀眾的眼淚。
什麼“最善良的弟弟”“感動全國的病美人”這些稱呼落在他身上,簡直是令人作嘔!
他從小就喜歡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現在更是迫不及待地抓住這個機會。
照顧他的父母因此跟著接受了采訪,他們是一路人,不住地流下虛偽的淚水:“唯越從小就很優秀,明明是弟弟卻很照顧自己的哥哥。”
“他學習成績優異,覺得自己多在醫院待一年是可以的,哪怕再等一年他也能考得很好。”
“但喬期不同,他隻能趁熱打鐵,沒辦法再等一年,所以唯越就冒著死亡的危險,把機會留給了哥哥。”
媒體把這一幕拍下來放到網上,他們獲得了褒獎和稱讚。
可周圍的同學看了新聞,不住地對我發出指指點點的聲音。
我能理解,畢竟喬唯越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靠著這種手段騙了不少人。
要的換作以前的我,可能會難過,晚上的時候甚至可能會趁著喬唯越睡著的時候偷偷哭。
但我已經死過一次,經曆了這麼多,內心早就麻木了。
現在就讓喬唯越隨便折騰好了。
畢竟爬得越高,摔得越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