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抱著個印有卡通圖案的盒子,麵容憔悴地走進醫院。
在病房外,看著裏麵親密的一家三口,我的麵容逐漸扭曲起來。
男人本來微笑著拂過女人額前的碎發,目光掃到我後頓了頓,向女人說著什麼。
程靜轉過頭,看到我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臉色平淡地走了出來。
我打量著她,平時非常注重形象的程醫生此時衣服上都是褶皺,之前精心打理的頭發也亂糟糟的。
看著她這幅樣子我都能想象出,她是如何盡心盡力地照顧那對父子兩。
好動的小男孩會在她喂飯時故意耍賴,蹂躪她做好造型的發型,而之後男人又輕柔地用手打理回去。
看著神情萎靡的我,程靜十分不耐煩,沒等我開口就發起了火。
“時宴,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你跑過來是要幹嘛?”
我看著她,沉默許久後開口,“你心裏有過我,有過星星嗎?”
“人一個腎也能活,星星給小泰一個腎吧,對自己也沒多大影響,還拯救了一條年輕的生命,可以說是兩全其美。”,程靜蠻不在乎地說著。
嗬,兩全其美,好一個兩全其美,人少了一個腎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影響。
因為女兒有個準備了很久的作文比賽,所以剛做完換腎手術的她很堅定地要回到學校繼續學習。
結果與班上男生發生衝突,對方搶了她的初稿就跑,女兒迫不得已地追了上去。
身體本就虛弱的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個地方平日就少有人經過,等她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在醫院抱著她冰涼的身體,止不住的抽搐,原來人在劇烈痛苦的時候是真的流不出眼淚啊。
警察遞給我幾張照片,臉上寫滿了不忍。
我拿過來一看,原來是女兒死亡現場的照片,女兒當時虛弱得站不起來,大聲呼救也沒有喚來人,隻能用手指在旁邊的泥地上寫著:“爸爸,媽媽,我好疼。”
看著一句句“我好疼”,我終於沒忍住放聲大哭起來。
程靜嘴巴張張合合很久,我卻一句話也沒聽清,終於她似乎是累了,見我無動於衷的樣子更加憤怒。
“我真的不明白我當初怎麼會跟你這種冷血的男人在一起。”
說完走進了病房,鎖上了門,背影中透露著心虛。
我冷笑著,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問過一次女兒的情況,隻顧著道德綁架我,想必是想站在道德的高點來掩飾這其中的蹊蹺吧。
是的,我發現這其中的秘密了,她並不是聖母,那個“小泰”不是普通的病人,而是她與初戀譚建的孩子。
我抱著懷中的盒子輕輕哼著女兒最愛的搖籃曲,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唱著唱著,我噴出了一口鮮血,習以為常地拿紙擦了擦,繼續哄著我的寶貝。
爸爸會幫你報仇的,然後爸爸就去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