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碾壓得不成型的胳膊,被人從我的身體上輕輕卸下。
緊接著,是大腿......
一個中年女人,熟練地把從我身上割下來的皮,規規整整地攤在旁邊。
她又拿起電鋸,將鋸齒分毫不差地落在我的胸口處。
鋸齒摩擦著骨頭,發出刺耳的聲響。
女人的額頭微微冒汗,堅定的眼神中,看不出絲毫恐懼。
正在用鋸子,鋸開我肋骨,從胸口處取出心臟的人,就是我的媽媽。
她一邊把我的心臟裝進袋子裏,一邊小聲念叨著:“我女兒開車撞死你,是她不對,可是她已經知道錯了。”
“她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能讓她出事,隻能委屈你。”
聽到這話,我覺得一陣心酸。
方悅是她唯一的女兒,那我又是什麼呢?
我的媽媽是知名的外科醫生,救過無數人的命。
現在,她正用她那雙治病救人的手,將我的屍塊切得規規矩矩,分裝在不同的袋子裏。
“可憐的丫頭,阿姨希望你能走得體麵點,托生個好人家。”
“這也是阿姨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她想知道這具屍體的身份,好做些彌補的事。
可惜,她什麼都沒找到。
她也不知道,被她親手碎屍的,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不過,如果躺在這裏的人是方悅,媽媽一定會認出來的。
為了幫方悅洗清嫌疑,媽媽將我的屍塊,分散地丟在了好幾個地方。
剛下過雨的土地很泥濘,媽媽怕足跡被發現,搬著木板,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著。
我一直跟在媽媽身邊,親眼看到她將我的每一包屍塊埋起來。
媽媽把裝著我心臟的,最後一個分屍袋,丟進化糞池裏,這才靠在車上,鬆了一口氣。
忙碌了一天的媽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也布滿了汗水。
我多想幫媽媽把額頭上的汗擦去,可我摸不到她。
媽媽緩了口氣,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她故作輕鬆地對那邊說:“悅悅你放心,媽媽已經把一切處理好了,你安全了。”
“有媽媽在,媽媽一定不會讓悅悅有事。”
“悅悅是媽媽最寶貝的女兒,媽媽會盡自己所能保護你的。”
我的靈魂像是被什麼東西撕扯著一樣,痛徹心扉。
在媽媽的心裏,方悅才是唯一。
我多想撕開方悅的嘴臉,讓媽媽知道方悅的真麵目。
可我沒有機會了。
媽媽開車離開了這裏。
隻聽“砰”的一聲,那輛車側翻在了公路上。
直到中午,方悅才不緊不慢地趕到了醫院。
媽媽一看到方悅,就催著她趕快回去。
媽媽一直安慰方悅,說自己隻是擦破了皮,沒什麼大礙。
可就在剛才,媽媽還著急地問主治醫生,能不能治好她不受控製顫抖的手。
如果治不好,她就再也拿不住手術刀,再也不能站在手術台上了。
方悅趴在媽媽身邊,帶著哭腔說:“媽媽,都是我不好,讓你費心了。”
“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我一定會做個好女兒。”
聽方悅這麼說,媽媽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媽媽從沒那樣對我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