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的營地裏發現了棕熊的痕跡。
“如果有人把手搭在你的肩上,千萬別回頭!”
“因為那不是人,是棕熊。”
我無法回應隊長的提醒,因為一隻熊掌已經搭在了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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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楠楠?在嗎?有沒有聽見我說話?聽到請回複!”
對講機裏呲呲啦啦地傳來林隊長的聲音,伴隨著我耳後的熱氣席卷全身。
嘶嘶。
我身後的龐然大物正在吞咽口水。
不能回頭,千萬不能回頭。
掉在地上的對講機還在時不時發出嗡鳴的聲音。
它伸出了舌頭,帶著沸騰地鼻息在我耳邊縈繞。
林隊長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他驚呼一聲切斷了對講機。
“陳楠楠,聽到錄音速回營地!”
對講機閃爍了幾下,最後因為電量耗盡再無聲息。
它很感興趣,搭在我身上的熊掌稍稍抬了抬。
就是這一秒!
跑!
我撒開腿,沒命地衝著營地的方向狂奔,一刻也不敢回頭。
呼嘯的風聲在耳邊略過,荊棘叢在我腿上劃出細密的血痕。
我的心臟狂跳,狂奔時缺氧窒息感讓我幾近昏厥。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我精疲力竭,這才終於看到了營地微弱的燈光。
我的腳上傳來鑽心的疼痛,這才發現剛才狂奔時跑掉了鞋子,腳底板是密密麻麻的刺傷。
好在已經到了營地,心裏有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這裏是原始森林保護區,我們科考隊駐紮的營地能提供簡單的生活補給。
我拖著刺痛的腳,一步一步靠近營地。
那裏有一排小木屋,我的房間在第二間。
隊員們還沒有回來,我鑽進房間用酒精消毒療傷。
“如果看見有人朝你招手,千萬別過去!”
是林隊長的聲音。
這麼晚了,他還在挨個叮囑隊員。
“如果看見有人朝你招手,千萬別過去!”
林隊長又重複了一遍。
我突然想起剛才回來時,小木屋的隻亮了那盞指路燈,隊友們都還沒回來。
屋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我聽見對講機被不斷地開啟,又關閉。
透過木屋門的縫隙,我看見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砰砰砰!”
木門驟然被敲響,我的手徒然一抖。
我小心翼翼靠近木門,從縫隙中向外望去。
是熊!
它正站在門外,像人一樣敲著我的房門。
林隊長的聲音正咿咿呀呀地從它手裏的對講機中播放。
我捂住了嘴,忍住沒有尖叫出聲,目光則在房間四處搜尋逃跑的方向。
正對麵有一扇窗戶,可以從那裏走。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隊員們回了營地,再一起解決掉這隻棕熊。
我做好了準備,正要衝到窗邊,卻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
“林隊,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啊?”
我心下一緊,隊員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輕快的腳步聲逐漸靠近,我趕緊大喊:“那不是林隊!小心棕熊!”
可惜太晚了。
屋外是棕熊嘶吼的聲音和隊友的驚叫聲。
門口劇烈的打鬥讓小木屋搖搖欲墜。
我撐起身子攀上窗台, 翻了過去。
旁邊還有一排小屋,躲進那裏或許有一線生機。
“啊啊啊!”
隊員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斷衝擊著我的耳膜。
我勉力鑽進了另一間小屋的窗口。
餘光裏,我看見隊員奮力掙脫了熊掌,向外跑去。
但很快又被棕熊一張拍下,骨骼發出清脆的響聲。
隊友倒在地上,半邊臉皮耷拉下來,淌著血水。
他望著我的方向,嘴唇上下顫動。
“好疼!救救我!”
棕熊一掌按倒了他,從小腿處生吞。
他的聲音隨著棕熊的咀嚼聲越來越模糊,最後完全消失。
我渾身都是冷汗,整個人癱軟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從縫隙中向外望去。
隻一眼,我渾身的血液都瞬間停滯。
我看見棕熊吃飽後,拖著隊員的頭顱和殘缺的軀體,走進了林中。
半晌,它又直立著身子走了回來。
地上拖行的血跡被棕熊用泥土掩蓋得一幹二淨。
它坐回小木屋下,手上拿著那個呲啦作響的對講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見它朝著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隻熊,實在是太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