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鎮定下來,「先生,您認錯人了。」
對麵又是一陣沉默。
我怕賀斌回聽錄音時聽出貓膩,隻好繼續走台詞,自己都沒發現台詞串了。
「我這邊看到,您的7萬3的欠款已經逾期,已經影響征信,如果想要消除影響,需要申請特殊還款通道......」
「你在哪裏?」他打斷我。
我頓了頓,繼續道:「影響征信以後,生活會非常不便......」
「我知道你就是,你在哪裏?告訴我。」 他又打斷我。
他急切的聲音裏帶著蠱惑,帶著祈求。
我輕輕籲出一口氣。
還是被認出來了啊。
嘴邊有無數話,最後,我隻是輕聲說:「我很好,再見。」
我掛斷了電話,淚潸然而落。
我在地獄,在犯罪者的天堂。
這些人上交保護費,當地為這些罪犯保駕護航。
這裏有圍牆有電網,門口守衛甚至隨身帶槍。
我回不去了,告訴他我在哪裏又有什麼意義?
被他發現的難堪,十餘天的壓抑無望,讓我的眼淚更加無聲洶湧。
旁邊一張紙巾遞過來,「你怎麼了?」
李千純探身過來,要幫我擦淚。
我避開她,起身去了廁所。
等我整理好情緒出來時,邱光譽快步走過來,悄悄把半塊幹脆麵塞我口袋裏,「哭什麼?我這有點吃的,你先墊墊。」
我緩緩搖頭,還了回去,我知道他昨天也沒吃,這半塊廉價的幹脆麵,大概還是他同鄉接濟他的。
他又塞回我口袋,直接走回了工位。
我剛來那天,他被打得血肉模糊,躺在房子中間動彈不得。
其他人走過都像繞開一堆垃圾,隻有我把他拖到角落,為他清洗了傷口,還給他帶了飯。
沒想到,就此收獲他的善意。
我沒飯吃的時候,他時不時會分我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