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周將軍後不久,周景年與丞相府小姐訂了親,擇日完婚。
他被留在了京都,升了官職卻無實事,與待嫁的駙馬無異。
將軍夫人看在眼裏,愁在心裏。
她總來我這兒閑坐,喝完半盞茶後長歎口氣,欲言又止。
明明憂心周景年的境遇,她卻忽地扯上了我,興許是覺得我的遭遇更慘,更需要傾訴。
就這樣過了幾日。
等不到南邊來的消息,我毅然決然與周景年、將軍夫人辭行,帶著兩名侍從驅馬南下。
我與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相似卻不盡相同。
我朝禮樂射禦書數為六藝,大戶人家女子也會學這些。
騎射之術,她們大多隻學得皮毛,我卻因出身將門,自小就被祖父督促練習。
論騎射,恐怕連周景年也要輸我一籌。
隻是我並不精於武藝。
周景年放心不下,這才遣了兩名侍從跟著我。
他本想和我一起南下。
可他要是走了,京都還不知會被元鴻那個丞相翻出怎樣的浪花。
三日時間,我已路過數不清多少村落,約莫三四座城池。
其中有百姓安居樂業,但為一口吃食,將兒女賤賣至青樓妓館的也大有人在。
夜間,街巷深處的黑色買賣更是層出不窮。
有人買下病危的妙齡女子,用小刀在其頭頂活生生畫上一個十字,再將水銀從中灌入。
不消片刻,水銀往下,自會一點點撐開少女的皮肉,先是臉,後是身軀,最後包括腿,足,外皮一並褪下。
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偶然一次夜半外出查探時曾親眼見過。
少女或許身上無病,是被拐來還是被發賣,尚待考證。
架子上血淋淋的一團,如果不是四肢被綁得死死的,我根本認不出那是什麼東西。
脫完整張皮的她還餘了口氣,隻是哭也哭不出,喊也喊不出。
嗓子早嘶吼到發不出半點聲響,我已經分不清她滴下的是淚還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