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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紀懷川,從小一起長大。
是鄰居,是青梅竹馬,也是生活在貧民區,卻有著相同夢想的知己。
我們父母都在同一家廠裏上班,早八晚九。
下了晚自習的時間,差不多能撞見他們下班。
我們家存不起什麼錢,每個月生活上的必要支出扣除以外,剩下的還要攢學費、課本費、校服費。
我媽說:「閨女啊,你能考個好大學,咱做的一切都值了。」
所以我看到媽媽每天晚上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在小本子上一筆筆不斷刪減開銷時,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清北。
紀懷川的家庭也是如此。
我和他從小就知道學習的重要性,根本不能停歇半刻。
運氣,天賦,這些聽起來無比輕巧的詞彙,背後是日複一日的努力耕耘。
上一世的紀懷川寒假去補習了英語。
高考成績穩超清北分數線,他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臉上沒有絲毫喜悅。
天天往網吧跑,去學習如何使用網絡聊天軟件加上校花。
被拒了一次又一次之後,他猛敲我的家門,瘋狂叫囂著:「當初要不是你私自把錢給我報了名,宋音也不會轉學!
「她的命也不好,你為什麼不能理解她呢?
「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讓我覺得惡心。」
我喉嚨有些發幹,吸了口氣再次質問他:「她轉學的原因你不清楚嗎?」
「為什麼要用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替她還債,偷室友的錢的人是她,不是我!」
他搖了搖頭,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
「不,她沒有偷錢,不是她!」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我靜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使勁將眼中的委屈壓了下去。
自此以後,他再也沒有來找過我。
即使和他在同一所大學。
直到多年以後從朋友口中聽說,宋音當年沒有考上大學,去了酒吧打工。
在喝醉的情況下和客人起了爭執,客人說她手腳不幹淨。
她生氣地拿酒瓶敲傷了客人的腦袋,重度腦震蕩,差點把他傷成植物人。
宋音賠不起錢,被抓進監獄,在裏麵自殺了。
紀懷川一度崩潰,寧可冒著把工作都丟了,也要回去送她最後一程。
他把宋音的死歸咎到我身上。
他說如果我當年把錢按時給他,宋音不會轉學,她也不會考不上大學,她的人生也不會過得這麼慘。
上一世,紀懷川站在成績公布牆麵前問我拿錢時,我撒了謊。
我說明天會給他,可我卻擅自做了決定,幫他拿去報名繳費了,導致他錯過了幫校花還債的最後時間。
可當初是紀懷川在一棵梧桐樹下,懊惱地把英語書翻了一遍又一遍。
自嘲著說自己英語成績難以上進,總要在同樣的語法上犯很多次錯誤。
也許,是那時落日的餘暉淡淡灑在他身上,使得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芒。
抑或是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時,我心跳總有幾分紊亂。
我這才說出了替他報名高考英語補習班的話。
我想要紀懷川好,想讓他的青春在那六張卷子上,不留遺憾。
我到死也想不明白。
我為他做了正確的選擇,他卻無視我的付出,嫉恨我如此深。
那我又何必呢。
紀懷川。
模糊地迷戀你一場,就當風雨下潮漲。
這一次,我又重回花期盛放。
再不做誰的偏旁。
紀懷川被我嗆走的這天,晚自習也缺席了。
同桌碰了碰正在認真做題的我,壓著嗓子八卦道:「齊瀟!驚天消息!」
「我們學校的宋音好像偷室友的錢了,你就說離不離譜,校花耶!她是校花耶!!」
我不動聲色地將試卷翻了一麵,語氣平靜:「喔,然後呢?」
她又接著給我講:「她室友說了,隻要她把錢還上,就不告到校長那裏去。
「要不然她鐵定要被開除的。
「對了,你發小紀懷川,跟她傳緋聞的學霸,真想知道他會是個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