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豬圈裏。
媽媽坐在地上,手裏拿著一張相片,目光呆滯地看了許久。
我小心翼翼坐起身,借著月色看清了相片上的人。
那竟然是媽媽。
卻又不像是媽媽。
照片裏的女孩站在一所大學校園的門口。
穿著藍色布衫,紮兩條麻花辮。
一張白淨的臉,瘦長,眼角微微上挑。看得出曾經是鮮亮過的。
「媽——」
我嘴巴再次嘶啞出聲。
媽媽猛然回頭,忽然將手裏的照片瘋狂撕碎。
「都是你,都是你,你們都是來害我的......」
我的存在仿佛再次喚醒了她痛苦的記憶。
她揚起高高的手又要打我。
我害怕地縮進角落。
媽媽卻又詭異地笑了。
「不過很快我就看不到你了,明天會有人讓你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什麼意思?」
我愣了愣,比手畫腳想讓媽媽說清楚。
我媽再也沒多看我一眼,一個人顫顫巍巍出去接客了。
等到了第二天,侏儒領著我見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五大三粗,光著膀子,虎口處有個巨大的刀疤。
侏儒說:「以後你就是他的童養媳了。」
我猶如渾身被澆了一桶冷水,懵的連聽覺都失去了。
侏儒怕我鬧事,將我扯到旁邊狠狠地揪了一把。
「也別說我們虧待你,這男人壯得很,在山外有個屠宰場。你跟了他吃喝少不了!」
「聽懂了嗎!」
我眨了眨眼睛,喉嚨溢出悲鳴。
「你們要把我賣了?」
淚水從我眼眶裏泉湧而出,我扭頭衝出門外。
哭喊著找尋媽媽的身影。
「媽媽——」
出了事的孩子,第一個找尋的還是媽媽。
這是刻在潛意識的本能。
屋外的歪脖子樹下,媽媽頭發淩亂,正對著陽光轉動著自己的手臂。
以前那手臂有個銀鐲子,是媽媽在侏儒的搶奪下唯一留下的東西。
此刻,卻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了。
「媽媽,他們想把我賣給屠夫......救救我吧媽媽......」
我倉皇地去拉她的手臂。
媽媽聽懂了我無聲的呐喊。
但她隻是轉頭,冷冷地看我一眼。
「賣就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