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帕子,替她擦去臉上的淚。
她抽泣著向我解釋。
「采薇那個賤人,說是要吃梨花糕,就因著她的一句話,王爺就讓人把您的梨花全給摘了,那可是當年他親手為您種下的。」
「小姐,您說王爺怎麼能這樣呢?成親不過五載,王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當初他要娶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胸口痛得悶悶作響。
江淮異他變了嗎?大概是不曾吧。
年少時的他,也會因為我的一句想吃,爬到我家牆頭,說要帶著我去。
是禮法教養讓我望而卻步。
可他卻不死心地趁著夜色駕馬跑到城西買給我。
更是在成婚後,跑去學了方子。
親自下廚,做給我吃。
他一直都是這般膽大恣意,一直都未曾變過。
他依舊是他,變得也隻是那顆不愛我的心罷了。
我出門的時候,采薇正爬在樹上。
去采摘那早就剩的為數不多的梨花。
「我跟你們講,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歡快得像隻鳥兒。
一不留神踩空了腳。
我下意識地想要出聲提醒。
一抹身影卻是更快地出現在了那裏。
江淮異緊緊地抱著她。
嗔怪她的不小心。
而采薇也後怕地緊摟住江淮異。
二人緊密的,像是誰也插不進去。
我原以為,即便再見到這種情形,也能不再動容。
卻發現,自己誦的經還是不夠多。
參透得也還是不夠。
「不是說傷風了嗎?出來做什麼?」
江淮異很快就發現了我。
眼睛掃向我這裏時,有著許多的不耐。
我未開口。
蘭芝卻先替我打抱不平。
「王爺怕是忘了,王妃最是喜愛這些花,現如今全沒了。」
「啊?我不知道。」
采薇一臉茫然。
她曾是我的貼身丫鬟,說她不知,實在不可信。
「都怪我貪吃,實在抱歉。」
「啪!」
響亮的一巴掌,打在了蘭芝臉上。
我護住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些。
「這府裏上上下下都是本王的,本王做什麼決定,是你一個賤婢能議論的?」
「不要說是區區幾棵梨花樹,隻要薇兒喜歡,你們的葳蕤閣也要騰出來。」
「王妃,管好你的丫鬟,下次再敢亂說,可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
江淮異很生氣。
他縮減了我院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月錢。
有些同我不一心的,已經頗有微詞了。
他還吩咐下來,讓我在院內反思己過。
誦經誦到一半時,我停了下來。
細想了一下自己有什麼過錯?
最終,輕歎出一口氣來。
大概不愛的時候,連我看他一眼都是罪過。
我為我的心不清淨而懊惱。
默默又添上幾遍誦讀。
蘭芝進來的時候。
明顯是帶著怒氣。
這丫頭是我的陪嫁,自小和我一同長大。
我從未當她是下人。
終是慣得她脾氣大了些。
「小姐,她們太欺負人了,院裏好些奴婢自掏腰包,上趕著要往那處走。」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越是做下人的,腦子越是活絡。
她們見我如今不受寵,自然是要謀個好去處。
我憐惜的目光看著她。
江淮異那一巴掌打得狠。
直到現在,蘭芝臉上還有些紅印子。
這一巴掌,看似打在蘭芝臉上,又何嘗不是打在我臉上。
「蘭芝,別再為我惹怒他了。」
「我怕我,保不住你。」
這麼久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落了淚。